领兵出征,眼下他最忌讳的就是打击士气——他的失误不在于轻慢了临川王,而在于轻忽了顾淮名望之重。 他羞恼至极,反而笑起来,“我虽隐瞒了些小事,但顾淮驱逐刺史,强占雍州确属事实,他……” 萧怀朔打断他,道,“孤自会派人查明原委,就不劳使君道听途说了。” 也不待张广再说什么,便挥手令人将他请下去,软禁起来。 此间事了,如意也很快向帐中将领们点头致意,转身离开。 晌午的时候,萧怀朔终于解决了诸多繁琐事务,快步向如意房里去。 进屋也不及打招呼,便直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意便先端了茶水给他——张广来时,她其实也才刚得到消息。本来打算等萧怀猷忙完公事再告诉他,却忽然得知张广说顾淮图谋反叛。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拖延不得,便当机立断前往军营。直接当面将张广的诬告戳穿。但是—— “张广的事便如我先前所说。而顾长舟也确实在雍州……”还是那句话,不论他的理由是什么,身为江州刺史却掌握了雍州的权柄这件事本身就令人不安。如意又道,“不过,雍州刺史萧懋友投奔了西魏。究竟是被他逼迫,还是有旁的缘故,尚还不得知。” 萧怀朔没有再说话。 如意便道,“但我觉着你不必忧心——这不是宽慰你。雍州虽多重镇,但去了雍州便要直接面对西魏随时可能发动的攻袭。且雍州地狭且贫,江州地广且富,不管怎么想,若顾淮真有野心,江州都远远比雍州更适合作为发家之地。他没有理由离开江州,亲自去攻打雍州。” 萧怀朔道,“我知道……” 他知道,但这半年他见多了人心惟危,见多了鄙陋贪婪。他能从理智上推断出顾淮去雍州一事必有内情,但在感情上……他信不过顾淮。 毕竟他不是天子,和顾淮不是“微时故交”,他不清楚顾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且顾淮也未对他表露过善意,甚至当年还是导致他储位之争失礼的诱因。且顾淮近来还做了许多有损自己的人望和口碑的事。他没有信任顾淮的理由。 如意忽的说道,“我去雍州。” 萧怀朔不由一怔。 如意便道,“我亲自替你去看看雍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若顾淮另有隐情也就罢了。若他另有居心,我也会想办法处置——放心,我会小心的私下活动。在确认安全之前,不会贸然现身。” 萧怀朔只道,“不行。” 如意争辩道,“可是我留在南陵也已帮不上你什么……” 萧怀朔便凝视着她,诚恳的说,“阿娘在徐州,阿爹已……如今我身旁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若连你也要离开,我不知该怎么支撑下去。何况今日若不是你在我身旁,张广的事哪里能这么顺利的解决?”他顿了顿,终还是缓缓的叫出了那个称呼,“阿姐,留下帮我吧。” 就如意离开他单独行动一事,萧怀朔已和如意争执过一回了——上一回还是二月初,徐茂的使者从淮南来,带回徐思和琉璃平安的消息。 如意终于松懈下来后,曾一度想离开南陵,出去替二郎筹集军资。却被二郎以她伤势未愈为借口劝止了。 如今她伤势已几乎痊愈了,而自从她手下的商队被萧怀朔打散之后,她留守在南陵的种种不方便之处也越发凸显。她再次借机提议,二郎却又拒绝了。 如意不是个迟钝的姑娘。 她能感觉得出萧怀朔和过去不一样了。就算他口口声声叫着阿姐,她也全然感觉不到暖意。他整个人都变得阴沉多思——倒也不是说这不正常,毕竟他们遭遇了太多事,若还像以前那般天真无邪才异常。何况二郎自幼就是心机深沉的性子——但过去他们姐弟间的关系不是这样的。如今被他凝视着,如意每每都会有种被束缚住的错觉。 ——他在同她玩手段,利用她的性格弱点迫使她按着他的意愿行事。 如意不由烦乱的叹了口气。他拿爹娘来说事,她岂能狠得下心? 然而到底还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