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指望了。 决明很快便带了二郎来。 天子令二郎到自己身旁来,拉着他的手仔细打量他的面容——台城被围时,朝中将领大都被羁縻在外。而文臣在正面对敌时大都懦弱无谋,前线守将不足,二郎便以皇子之尊亲自上阵。偏他生得极俊美,又年少少威严,便以铁面具遮面,在城楼上指挥。 早先养尊处优、手不能提的柔弱少年,不过短短几个月之间就瘦削挺拔起来。可见吃了多少苦。 天子对上他漆黑坚毅的眸子,想到他空有资质和才能,然而大势之下纵然拼尽全力也依旧无法力挽狂澜,想到自己只能留给他这么残破艰险的出路,心下便痛楚难抑。 但开口时语气依旧平淡,“外头局势如何了?” 二郎默然片刻,道,“……恐怕已不成了。” 天子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道,“是吗?”许久后才道,“——城破后应该会有短暂的乱局,你就趁机冲出城吧。一会儿朕会把军队集中到北城门,你回去召集好幕僚与人手,准备向北突围。” 天子便又唤决明来,道,“去把那件袍子取来。” 决明领命而去。 天子见二郎只是垂眸不语,便叹道,“朕逃不掉,你哥哥不能逃。一切就只能托付给你。至于你阿姐和阿娘……只要你还在外头,李斛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二郎抬头看了天子一会儿,遂在他床前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道,“儿子领命。必……”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外头忽传出惊呼,“叛军入城了!贼子杀进来了——” 天子脸色一变,二郎却没怎么动容——显然已在意料之中。 天子见决明还没出来,又听见外头侍卫宫人们混乱奔逃的脚步声,只能将二郎一推,道,“你快些走吧。” 待决明终于抱了衣袍出来,二郎已不在殿中。 天子拄着拐杖站起来,抬手抚上袍子,翻开内襟轻轻揉了揉,便知道确实是里头缝了诏书的那件。可惜此刻取来,却已是晚了。 他对决明道,“给朕穿上吧——朕出去见见故人。” 徽音殿。 徐思坐在殿中,目光枯淡的望着炉中香雾。 这已是她一生中第三次像件东西似的被人陈设在屋子里,等着胜利者前来接收。 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去路最糟糕,她的哥哥不能再及时杀进来救她,且这次的赢家也只会以污辱报复她为乐事,只怕会让她生不如死。 但要说有多害怕——也不至于。 纵然李斛是地狱,徐思也是从地狱中走过的女人,她早见识过李斛的穷凶极恶,他已没什么新鲜手段能吓到她了。 她只在如意靠过来时,轻轻的握住如意的手。 徐思知道,如意到底还是想见一见李斛的——那么便让她见一面。想必见过之后,她就能死心了。 殿内气氛低沉。 ……叛军入城时,张贵妃便将没来得及逃走的妃嫔们召集到徽音殿里来。先时有乱兵闯进来,多亏她和徐思出面喝斥,才将叛贼阻拦在外头。 但妃嫔们也都不蠢,已然知道叛军将她们圈禁起来是要留给上头人处置。以示不敢擅自享用。但归根结底,她们其实都是战利品。 最初还有几个年轻貌美的良家子能保持镇定,觉着就算同为战利品,自己也未尝不能谋个好去处。可随着外间争抢财物的动静越来越大,殿内妃嫔婢女们除了张贵妃和徐思外,无不慌乱瑟缩起来。一时有人扒开窗子偷偷向外瞧了瞧,见叛军疯子般满身缠着珠宝狂笑着杀人、奸|淫,四处都是哀嚎声,立刻便腿软倒在地上。 琉璃和如意都还是姑娘,只片刻间便不忍再听。 琉璃闭上眼睛别开头去。如意忍不住想要起身,却被徐思硬是按住了,然而到底还是惊动了旁人,立刻便有人想起她的身份,道,“她是李斛的女儿吧!”“公主殿下能不能去跟他们说放了我们?只要告诉他们您的身份,他们肯定不敢不听……”“徐姐姐——” 却是张贵妃先恼怒的喝斥,“陛下还没死呢,看你们出些丑态!”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