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回绣房赶工了。 胡氏一封书信写好不久,方志远也下学了,又到了一家人回家的时候。娘儿四个还没到陆家铁铺的时候,老远就见他家铺子门口围了好些人,有妇人在尖声叫骂着什么,隔得远听不清。于寡妇大着嗓门道歉的声音却听到了,还有似乎是陆骁哭叫的声音。 对面那贼婆娘家摊上事儿了,胡氏一下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立马兴奋地拽住一个从那边过来的一个相熟的妇人,问道:“陆记铁铺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他家铺子前头围了那么多人?” 妇人摇头,啧啧叹道:“陆家那二小子,没那金刚钻,偏揽瓷器活。不过念了几年书也敢给人代写书信,结果惹出大事了。” “陆骁闯什么祸了?”方采菱一下就来劲了,陆骁是她的死对头,听到那人倒霉她自然是幸灾乐祸。 妇人道:“柳家纸马店掌柜的前几日不小心烫伤了手,没法儿自己动手写书信,就口授喊陆家二小子书写,结果那小子写了别字,害得柳掌柜岳家的人接到书信以为他们铺子死了人,哭天抹泪地连夜赶了来。” 方采菱尖声道:“死了人,陆骁究竟写了什么别字竟然会叫人误会是死了人?”妇人摇头:“我不识字,具体是什么别字不清楚。” 异常兴奋的方采菱又巴巴地跑去问另外一个人,总算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柳掌柜娘子是邻县人士,正好前两日有熟人经过他岳家那地方,柳掌柜娘子就让丈夫写封书信捎去娘家。 柳掌柜手受伤动不了笔,正巧相邻铺子的陆骁过来窜门,他想着陆骁也是念过几年书的,就自己口授让陆骁代写。这阵子纸马店生意不错,柳家两口儿忙不过来,雇了个伙计。 柳掌柜信中将这事也说了,只是他口授的是“近日铺子忙雇一人”,而陆骁给写成了“近日铺子亡故一人。”陆骁写好后,柳掌柜也没过目检查就封好交给了自己那熟人。结果其岳家接到这封书信,无异于晴空霹雳。 纸马铺子就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外孙女四人,亡故一人,究竟是谁亡故了信上又没说。可不管是谁都是叫人悲痛万分的事情,柳掌柜的岳母当场厥了过去,跟着一家子哭哭啼啼连夜赶了过来。其岳父因为心慌意乱,路上跌了一跤,脚踝肿起老高,是他两个舅子轮番背来的。 到了铺子之后见女婿一家四口个个都好好地活着,其大舅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揪住柳掌柜好一通臭骂。柳掌柜给骂懵了,其娘子火大地责怪自家长兄,双方一阵吵嚷之后才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柳掌柜两口儿气不打一处来,立时去寻陆骁的晦气。 “哈哈哈,这个陆二,竟然将‘忙’写成‘亡’,‘雇佣’的‘雇’字都不会写,分明是个草包,偏要猪鼻子插葱装大象!哎哟,笑死我了!”方采菱笑得直打跌。 胡氏笑道:“可不就是,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陆骁那家伙只读了几天的书,竟敢替人写书信!这平白无故地说人家家里死了人,柳掌柜能跟他善罢甘休才怪!” 方采菱附和道:“那还用说,柳掌柜的岳母给吓得晕了过去,岳父又扭了脚,全都是陆二给害的。” “哼,子不教母之过,陆骁那贼小子之所以这般胆大妄为,还不是平日里于氏恶婆娘纵容的结果。那样粗鲁不堪箩筐大的字儿不识一个的婆娘,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冤家对头倒霉出糗,可逮着机会落井下石了。一路上方家母女两个一唱一和说得格外起劲。 方志远毕竟年小,关于陆骁写错的两个字光听根本不明白意思,拉着方采蘩给自己解释了一通之后他才懂了。 这孩子倒不像自家老娘和二姐那般,就顾着快意于陆家此番的出乖露丑,而是心生警惕地道:“其实在学里比我们大些的师兄也时常会写别字,夫子每每责骂,我看他们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于今想来,这事儿还真是马虎不得,兴许哪一日就因为写了别字跟陆骁一般闯祸了。” “我们家远哥儿能因为别人犯错而提醒自己吸取教训,真不错。”想不到自家弟弟小小年纪,竟然能对这事想得这么深远,方采蘩大为惊讶,忍不住赞扬起来。 方志远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方采蘩又问弟弟:“远哥儿,今日这事你除了得到写字要小心,不能写别字之外,还得到什么教训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