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吁出一口气,站起来,在夜色之下,光海之上踱步。 遗忘,是因为被伤得太深。 七年前的自己只有二十、二十一岁,与爷爷相依为命,感情经历一片空白,还真是容易被戏弄的年纪。 洛昙深的感情史是一笔烂账,秦轩文甚至找到了洛昙深被一位情人控诉的视频。 这位情人叫“平征”,他依稀还能想起来。 想必当初的自己,也和平征一样。 突然,他记起萧笙宁说的话——也许只有和喜欢的人做,你才会高兴。 他轻嗤一声,竟有些好奇。 好奇自己二十出头时居然喜欢过一个人。 好奇自己居然被伤害过,以至于选择性忘了这个人。 好奇“喜欢”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好奇和洛昙深做的时候,是否体会到了“高兴”这种心情。 秦轩文方才很谨慎,甚至有些战战兢兢,生怕点燃他的怒火。 但他并没有丝毫愤怒的感觉。 虽然被人玩弄的确是件丢人的事,但今时今日,这样的小事早已不足以左右他的情绪。 于他而言,好奇远多过愤怒。 明漱昇的疯狂都没能让他选择性遗忘,明靖琛的控制亦没让他精神出现任何问题。 这位洛家少爷倒是做到了。 自己二十一岁时,是有多喜欢这四处留情的少爷呢? 他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忽又想起洛昙深在摩托厂家属区被自己拉住手臂时浑身发抖、眼含泪水的模样。 是因为害怕吗? 害怕到那种地步了? 这倒也正常。 洛氏已经没落,而他今非昔比,洛昙深现在既有求于他,又怕他拿过去的事发难、报复,所以每一次见到他,都那么小心翼翼。 一个薄情寡义,又胆小懦弱的人。 他倏地挑起眉,感到一种奇妙的冲动。 在夺过明氏的大权,将明漱昇投入精神病院后,他就再未体会过一丝情感的异样。 三年来,心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一切情绪吞噬,黯然无痕。 洛昙深的出现,居然勾起了他几分好奇心。 秦轩文的调查到底只能查到皮毛,他与洛昙深之间是怎样开始,怎样结束,过程如何,恐怕只有当事者本人才知道。 他按了按太阳穴,并未因过度思索而感到头疼,反而隐隐兴奋起来。 秦轩文刚才问,是否需要与心理医生聊聊。他拒绝了。 一直以来,他都不喜与心理医生接触。 因为这一类精英人群,很容易就能窥探别人的内心,甚至操纵别人的意识。 他处在现在的位置,怎么可能向心理医生敞开心扉。 那段被遗忘的事,也许只有洛昙深能帮他想起来。 洛昙深在g国待到了秋天,一方面因为走不开,一方面因为害怕回国。 单於蜚因他而失忆,每每想到,胸口就一阵酸楚。 研发工作很忙,不待在实验室的时候,他得不断与g国的投资人周旋,但只要空下来,脑子里就全是单於蜚。 单於蜚一定已经查到过去的事了。记忆也许恢复了,也许没有。 那些沉痛的往事,就像百害无一利的肿瘤,切去就切去了,没人愿意看到它们复发。 如果一早知道单於蜚忘了他,他要么选择彻底远离,要么假装初遇,热切地追逐,将单於蜚过去给予他的温柔全部还给单於蜚。 但现在,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他甚至不知道,回国之后要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又在扮演‘思考者’吗?”辛勤从核心实验室出来,伸手跟他讨糖。 他回过神来,看了看这个帅气阳光的年轻人,手探进衣兜里,却没有摸出糖来。 “没有了么?”辛勤露出失望的表情,旋即又笑起来,“走,一起散个步吧,去对面的便利店逛逛。洛先生,我请你吃糖。”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