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里红血丝密布,只是觉得平添生机,如今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心痛,迫切地想要亲一亲那单薄的眼皮。 此地离鉴枢不远,他回到车上,打弯时却犹豫了。 单家的泥潭,他真要一脚踩进去吗? 单於蜚将洗干净的衬衣放在员工储物柜里,一放就是数日。 洛昙深没有再出现在鉴枢,因此单於蜚也拿不回自己的衬衣。 每天凌晨下班时,单於蜚都会站在储物柜边出一会儿神,碰一碰放在里面的衬衣,眼神温柔,就像翻看夹在书里的照片一般。 同事背地里猜测那是他的备用衬衣,没一人知道衬衣与洛昙深有关。 洛昙深不来,两件衬衣都无法物归原主。 温度一天天降下来,单山海不愿意动取暖器,生怕浪费钱,晚上单於蜚进他的屋,给他开上,他半夜偷偷摸摸关掉,白天更是舍不得开。 如此熬着,终于感冒了。 老人感冒马虎不得,很多上了岁数的人就是因为一场小感冒引发各种病症,最终没能等到来年春天。 单於蜚跟苟明请了三天假,白天陪单山海去离家最近的市九院检查、输液,晚上照常去鉴枢上班。 摩托厂都是熟人,规章制度执行得不怎么严,加上苟明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请几天假影响不大。但鉴枢不行,请假流程繁琐,请多了容易丢工作。 单山海长吁短叹,自责得快要掉泪。单於蜚尽职照顾他,待他睡着了,药瓶里的水暂时输不完,才去露台上抽烟。 此时本来就是感冒高发季,医院里人满为患。市九院是摩托厂划分出来的,前来就诊的多是摩托厂的工人,还有住在附近的人。大家彼此熟悉,凑在一起就爱闲聊打发时间。 一根烟的工夫,单於蜚听说医院里住了对倒霉的外地夫妇,女的得了淋巴瘤,快死了,男的开三轮车赚救命钱,前阵子却出了车祸,将来生活没办法自理。 他想起洛昙深撞路灯杆的那天,同一条路上还有一场车祸,听说出事的正是一个开三轮车的男人。 人们又说,男人实在没有办法,把仅剩下的钱用在了自己的治疗上,女人现在相当于等死。 露台上风大,他没有再听下去。 别人的悲欢离合,横竖与他没有什么关系。而住在这附近的人,没有一户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那些感叹三轮车夫妇倒霉的人,未必不是从他人的痛苦中找到些许“我还过得凑合”的安慰。 单山海身体太差,加上心情抑郁,病来如山倒,吃药输液都不见效。单於蜚无法一直请假,只得给单山海办了住院手续,每天中午趁午休时间去医院送饭,下班后再去医院一趟,帮单山海洗漱换衣,然后以最快速度赶去鉴枢。 单山海好几次劝他别折腾了,抓着他的手说:“小蜚,我多活一天,就是多拖累你一天。” 他只道:“爷爷,您如果走了,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牵挂我的人了。” 单山海老泪纵横。 原城不怎么下雪,今年刚一入冬,却下了一场雨夹雪。 难得有一天轮休,单於蜚终于不用像往常一样忙碌。下午,从车间下工之后,他回家给单山海拿了些换洗衣物,打算去医院给老爷子好好洗个澡,到了医院门口,没有立即进去,先吃了碗面果腹,正要离开时,听刚坐下的人说住院部有个病人受了刺激,大呼小叫寻死。 旁人问是什么刺激,那人说好像是被熟人看笑话。 单於蜚往住院楼走去,八卦声在身后越来越模糊。 到了五楼,才发现那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