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叨了一会儿,这才回去。花绫子还惦记着缩在后院屋子里的陆绵绵,颠颠儿跑去找他。 半个时辰,洗出来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美人,花绫子都看呆了。陆绵绵穿着她发旧的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厚棉袄,脖子都给衣领堵上了,大冬天的,人被衣服团团裹住,本显不出什么身段,可人家偏偏就在这份儿臃肿里突出几分高挑和轻盈。瞧瞧,跟说书人描述的美人一模一样:什么面如白玉,色如桃花,什么琼鼻檀口,青丝如墨,什么清雅脱俗,什么迢迢的淑女,真个风流俊秀好人物啊! 陆绵绵个头也不低,甚至还比她多出个头顶,此刻瞧见她直愣愣的盯着,微微偏过脸,心里又尴尬又别扭,有种上了贼船一去不复返的预感。可这神情看在花绫子眼里,不过是小美人欲语还羞的风情,瞬间叫她恍惚了。 她又想起七叔从前教她牢记的两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就是绵绵这样的妙人儿吧。 “哎吆,这么标致的妹子,姐姐都舍不得使唤你了。”花绫子仔细打量他,连番赞叹。想起隔壁王玉娘总说自己如何漂亮,整条街上,没人能比过她云云。…呵呵,…就那几分姿色,在陆绵绵跟前,可真什么都不是了。 陆锦讪讪的,掖着细嗓子,装腔作势道:“姐姐客气了,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他年纪尚小,声音本就清透悦耳,雌雄难辨。既然花掌柜错认他是女人,不妨….将错就错罢。等过一阵子离开秦州,谁会知道陆绵绵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你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瞧这一身细皮嫩肉,怎的就沦落到那么个地步了?”花绫子心中疼惜。她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人打出娘胎必定娇生惯养的。幸亏遇到她,要是碰见了坏心眼儿的男人,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是..”陆锦结结巴巴,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这份糟心的境遇。“我…..,不是……” 小姑娘看着难为情,花绫子也没再问她,今天要干的活儿还多着呢。她给陆绵绵寻了一方帕子,将湿漉漉的头发包起来,接着拉了她在厨房里帮忙。天色不早,雪还在下,花绫子不能歇,她要准备明天的包子皮儿和包子馅儿,如今有了帮手,便可以多做一些了。 花绫子和面,叫绵绵切葱末,剁肉馅儿。陆绵绵的态度很认真,但是活儿干的实在生疏,笨手笨脚,要不是花绫子拦着她,一刀下去,那白皙修长的手指非剁到肉馅儿里不可。 陆绵绵觉得内疚,没帮上忙,还添了乱。他很自觉地站在一旁观察学习,时不时听花绫子说教几句。花绫子手上带着劲儿,行云流水,柔中存刚,和面就跟走八卦阵似的,竟然让人看得赏心悦目。陆绵绵心里感慨,人常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花掌柜的这手功夫,估计他花一辈子也学不会。 花绫子这一忙活,就忙到了天黑,陆绵绵在她的指挥下,点了油灯,并烧好水端过来给她用。新收的伙计指望不上,只把花绫子忙的满头大汗,好在陆绵绵有眼色,忙递了帕子,叫她擦汗。花绫子腾不出手,将沾了面粉的脑袋伸过来,陆绵绵犹豫了一下,替她轻轻擦了额头,劝道,“绫子姐姐,要不…..休息会儿吧。”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为别人擦汗。所以,他伸手过去的时候,微微…紧张了一下。 “不能歇。我多准备一个包子,就多挣一文钱呢。”花绫子干得起劲,笑他,“你是千金大小姐,不知道我平时就这样一文一文赚辛苦钱。其实啊,我虽然是秦州人,可自幼跟着叔伯离乡,两年前才回来,租了临街的小院子,生意做到如今才有了起色,打算再多存点钱,以后将这铺子买下来,就踏踏实实住着了。” “何必这么辛苦?”路绵绵不能认同,“姐姐说到底,是个女子,找个好人家嫁了,往后吃穿都有,不就好了么?” 花绫子自称比他大三岁,那么也就是十九岁。如果在京城,一个姑娘在这样的年纪,别说嫁人,孩子都有了吧。 “富贵人家的小姐,怎么能理解平头百姓的生活?”花绫子回头,见他眼波流转,如璨星闪烁,满脸都是疑问,不由得伸出指头在陆绵绵额头上轻点一下,印了个若有若无的指印出来。她不后悔救了她,可是陆大小姐什么都不会,想法还和她不在一条路上,不得不让人有点郁闷,“好人家是什么样的?嫁过去不照样得挣营生,你指望丈夫一个人养家糊口,一家老小站街边上喝西北风得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