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秉性全然不同呢?在这种莫名的固执上,他们简直是像极了,谁都无法说服他们,更不可能动摇他们的意志。 想到此,她越发焦躁了,怒道:“知道之后呢?你待如何?真要将万氏的谥号削掉?!将她的坟墓掘开?!将万家人都全部处死?!让你父皇不仅挣了个昏庸的名声,连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你明知道他最在乎的便是那个宫婢!若不是事涉你父皇的遗言,事涉他的生前身后名,事涉咱们皇室的名声,我又何必替那个宫婢说话?!” “不,祖母误会了。已死之人,孙儿不打算追究;与此事无关的人,孙儿也不打算连坐。孙儿只是纯粹地想要得到真相,想让还活在世上的证人出面,想让逍遥法外的从犯伏罪,仅此而已。”朱祐樘恳切地回道,“此案可以悄无声息地调查,不惊动任何人,调查结果也不必公之于众。如此,祖母便不必担心父皇的名声,亦不必担心皇室的名声了。” 虽然他并不认为,经过父皇这些年的闹腾之后,父皇与皇室还剩下什么好名声。不过,他的本意只是追求真相,也仅此而已。此案轰轰烈烈地闹出来,确实于皇室不利。明面上可以将此案视为流言,可私底下该做的必须做足。他不能让他的母亲蒙冤而逝,也必须将母亲该得的一切都给她——譬如公正,譬如真实,譬如尊谥,譬如地位,譬如祔葬。 周太后蹙紧眉,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坐在了软榻上:“罢了,罢了。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罢。”她定了定神,低声道:“你的母亲,其实是被万贵妃逼着服毒自尽而亡。你应该明白,她为何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朱祐樘怔住了,泪水再也止不住,打湿了他的脸颊。 原来,原来到底是他拖累了她。 张清皎望着他,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与怜惜,只恨不得能紧紧地抱住他、温声地安慰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牵他的手,都是一种违背礼仪的“逾越”。 王皇后闭了闭眼,低声道:“太子妃,将皇帝扶回清宁宫,好好歇息罢。”她从未当过母亲,却也知道,绝大多数母亲必定会毫不犹豫地为孩子献出自己的生命。但这对活下来的孩子而言,却是无比残酷的真相。所以,她选择始终保守这个秘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躲不过这么一天。 ************ “她是为了我,才不得不服毒自尽的。当时,我被万贵妃‘收养’,住在安喜宫内。她若是想要我的性命,随时都有可能下手。万贵妃定然是百般暗示,胁迫母亲不得不做出选择,以她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 “呵呵,是啊,我怎么会一直没有想到呢?那时候万贵妃收养我的目的,便是想成为未来的圣母皇太后。可生母尚在,养母哪里能称得上是‘圣母皇太后’?我怎么可能轻易与她亲近得起来?因此,她必定不会让母亲活下去……” “都是我拖累了她……害得她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唯恐被万贵妃发现我的存在。连我认祖归宗也是拖累了她……我们实在是太弱小了,她怎么可能在危机四伏之中护得住自己……” 朱祐樘紧紧地握住张清皎的手,喃喃地低声说着,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中,都充满了愧疚与懊悔——如果母亲没有怀孕,如果他没有出生,至少她还能安然地活在宫廷的角落里,悄悄地老去。而不是像如今那般,年纪轻轻地就离开了人世。 张清皎默默地听着,既不询问,亦没有开解他。她很清楚,他的忍耐力太强了,很多事情、很多情绪都习惯性地藏在了心底深处,不愿意诉说,亦没有机会诉说。可这些事情与情绪若是积压得太多,迟早有一天会腐烂,会腐蚀他的内心。因此,他正好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心中一切懊恼与悔恨都说出来,将自己深深藏起来的情绪都表露出来。 他当然也需要宽慰,但并不是此时,并不是此刻。 这时候,外头肖女官忽然禀报道:“万岁爷,太子妃娘娘,贤妃娘娘来了。” 柏贤妃?张清皎怔住了。这位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柏贤妃,几乎从来不与清宁宫打交道。她甚至听传闻说,柏贤妃一直觉得是太子夺走了原本属于悼恭太子的一切,因此对他总是十分冷淡。即使太子殿下已经登基为帝,她亦是不冷不热的。 可如今,柏贤妃又是因着什么而过来呢? “走,我们去见她罢。”朱祐樘回过神来,嘶哑着声音道,牵着自家太子妃缓步走出了东次间。张清皎回握住他的手掌,低声道:“万岁爷,柏贤妃过来,说不得也是想说一说她所知道的真相。祖母所言不过是一面,柏贤妃所言亦只是另一面,唯有将所有人的言论互相印证,才是完整的事实。” “我明白。”朱祐樘道,“我想要的,也只是完整的事实,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嗯,采用了某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