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微便翘起嘴角,看陆莳兰片刻,隔着流苏朝她也笑了笑。 新房中,自是只有女眷可以去, 而且都是已成了亲的女眷。 “闹洞房”什么的,谢遇非也就是嘴上说一说,谁敢真的去四爷的新房里闹呢,只敢趁着他高兴,一会儿在酒席上多敬几杯酒而已。 霍宁珩的院中,挂着同式红璃花灯,就算是白日里也亮着灯,如片片绯霞,在风中涌动。厚重的红毯铺过萧慕微走过的每一步,炮仗在院落再次点燃,端的是喜庆。 寝房中,喜床则早铺好凤鸾交缠的锦被,悬挂百子千孙罗帐,就连桐枝灯上的烛台,都换成红烛台座。 萧慕微被引到床前坐下,垂着眼睫,她知道,跟进来看自己这个新妇的,都是霍家的女眷居多。她们的一道道目光都饱含深意,令人难以忽略。 然而,叫她最无法忽视的,还是身旁的霍宁珩。现在的他,她一点也不了解。她先前那样在人前为难他,她并不知道他心里是否会有芥蒂,甚至不满。 或者应该说,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那个时候年纪小,瞧着人的姿仪风采,便一头栽进去了。 这喜娘高声祝福新人后,婢女便托着漆盘过来,将玉如意呈给霍宁珩。男子便将萧慕微面庞前的金流苏挑到冠上,再无遮挡。 这一刻,众女眼中齐齐闪过惊艳。然而,惊艳之后,年长些的隔房女眷恰到好处地管理着自己的表情。只有太后霍灵铭,露出一丝轻蔑。 霍宁珩也看着萧慕微为他凤冠霞帔的丽态,他原本以为,她在“却扇”这环节还会为难他,谁知并没有,她甚至都没有拿扇子遮过面。但是……目光也没有看他。 喜娘也看得愣了片刻,随即才回神,看出了萧慕微的紧张,开始活络气氛。 这喜娘便开始唱撒帐歌,还指挥着女眷们开始撒帐,往新人身上,还有喜床上掷洒花瓣、桂圆、花生、红枣、金银双色喜钱等物,以祝美满和悦,多子多福。 这撒帐歌本就是为了缓解新妇的羞怯,提前让新娘感受洞房情致,以免女方过于生涩害怕,影响了夫妻间的第一次,尤其是导致以后夫妻生活不睦。 因此,词句开始还以吉利为主,渐渐变得暧昧,越到后面越是露骨。诸如—— 入眼绵绵尤胜雪,唇珠一捻樱桃红。 鸳鸯衾里交颈游,双双好梦到蟾宫。 今宵共去乘仙舟,五更仍就不得休。 红绡裙底楚云梦,花枝颤颤挽春风。 喜娘是随口就来。她是在各家新房唱惯了这些帐中歌的,在场的又都是已成婚的妇人,更有不少是孩子都生了,早就是知道这新婚入洞房的规矩,都打趣地哄笑。 霍宁珩亦是八风不动,听着便听着,除了眼神要更幽深一些,面上没有任何反应。 唯有萧慕微,虽然出门前,霍家派去的周嬷嬷便用小人画和合欢镜给她作了一番讲解,但仍旧是无可避免的满面通红。 还好,还可以用接喜果来掩饰尴尬,这些彩糖蜜果,自是接得越多越好,萧慕微便假装听不到喜娘唱什么,只顾牵起裙幅去接。 不过,那些硬东西砸在身上还真是疼,但也只能受着。 撒帐完了,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合卺礼。 漆金描彩的托盘中,乘放着一对白玉莲花杯,透薄如雪,杯中酒色如琥珀。 霍宁珩端了一杯,递给萧慕微,她去接时,难免碰到了他的手。 在平时,她原本可能没什么反应。但刚刚才听完那喜娘唱的歌,简直是端着酒杯的手都不能自控地微颤。 这合卺酒杯之间的线又连着短,两个人喝合卺酒时,难免地要靠近彼此,连她的脸也贴了这男人的脸一下。 萧慕微完全不敢看霍宁珩。她总觉得,今天的他,看起来沉着依旧,对着她话也不多,却令她感受到一种平时没有的强烈侵略感。 还好,喝过合卺酒,霍宁珩便要出去宴客了。他走的时候,一众女眷也跟着离开。霍宁珩尤其是看向霍灵铭,见她也不情不愿地离开,才往前厅过去。 萧慕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