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夙隐上下看看陆莳兰,视线不着痕迹地看着她过于艳红的双唇,眼底渐渐染上寒意。 “师兄,还有事么?”陆莳兰莫名有些担心,问:“若无事,那我先歇下了?” 这也算是委婉地送客,裴夙隐淡淡笑道:“好,师弟早些睡。” “师兄也是。”她笑道。 在陆莳兰的房门被轻轻合拢后,裴夙隐停下脚步片刻。因为走这一趟,他已完全改变了先前决定的暂且不杀霍宁珘的主意。 *** 柳慎石身为祭酒,当然不是直接为陆莳兰等人任教授课的博士,却的确是最关心她,给予她帮助最多的人。陆莳兰的文章确是做得锦绣流华,又独有见地,柳慎石经常要了她的文章亲自指点,她差不多算是柳慎石的关门弟子。 隔日,霍宁珘虽去了柳慎石府中贺寿,却没有参加正宴,只是私下约见了对方一面。 柳慎石年近四十,容貌虽普通,却是气质卓然。他身为南京国子监祭酒,算起来,桃李满天下,德高望重,霍宁珘这番到访也不算突兀。 他对霍宁珘的到访表现得受宠若惊,也的确是震惊的,忙请对方多照顾爱徒陆莳兰。 陆莳兰见到老师自是分外欣喜,寿礼是用哥哥的钱买的文房珍品,随后与老师讲了离开南京后的许多经历见闻,相谈许久。 同一时刻,裴夙隐身边的人正向他道: “爷,已经调查清楚了。霍宁珘此次来得匆忙,并且之前的行程是保密的,皇帝怕是还以为他在东津卫,因此,他身边的确没有带什么人来。属下认为,这的确是最佳时机。您想想,霍宁珘之前一直在西北,一年在朝中就拔除掉这样多异己,若是让他继续发展……” 裴夙隐面色沉沉,一想到昨晚霍宁珘待在陆莳兰的房间里时,她还帮着他打掩护。他多多少少也明白,她对这个男人的不同。 陆莳兰一再地容忍霍宁珘的进犯。真的只是因为对方身为当朝首辅的权力威势,完全地迫不得已?还是她对这个被悔婚的未婚夫有着亏欠愧疚之意,所以在用自己的身体做着补偿? 最坏的可能就是,她心里是有一点喜欢霍宁珘的,只是自己有没有发觉,或者说,虽然有些喜欢,但不足以为这个人放弃她一直以来的追求。 裴夙隐怎会允许这样危险的一个男人留在陆莳兰身边,继续博取她的情感,更何况,在问鼎之路上,霍宁珘的确是比萧冲邺更为棘手的存在。略作思索,道: “将霍宁珘的消息,透露给塔塔儿的术赤,术赤正巧来了中原,想要在霍宁珘与霍宁珩之间选择一人。霍宁珘既然落单,是最好的机会。” 术赤是塔塔儿倾力培养的顶尖刺客,据说仅次于其国师的武艺。 裴夙隐的声音冰冷无一丝起伏,道:“但是,霍宁珘绝不能在柳祭酒府中出事,选在离开南京的路上最好。暗中助术赤一臂之力,绝不能暴露我们自己。” 那人迅速领命去了。 *** 离开柳府,自然是要立即回京。 商议之后,选择先走一段水路。裴夙隐也跟着霍宁珘同行,只是他自己另包一条船。 一行人来到水边,便准备登船离开。 夜色下的河水自然地缓缓流淌,如轻柔的绸带般和缓,垂映着两岸灯火,一派安宁而平和。 然而,就在这样寻常的水面之前,霍宁珘却停下了脚步。斥侯的出身,早令他如野兽般善于洞悉周围,霍宁珘面无表情垂下眼。 水面的碎裂只在一瞬,雪浪般的水花中,一柄青黑色细刀破水而出,在岸边一排灯笼的光辉下竟半分反光也无,幽鬼般的影子如风掣而起,快得让人看不清,那人便用这奇异青剑朝着霍宁珘扑面而来。 凛冽的真气激得霍宁珘衣带翻滚,耳旁嗡嗡作响,他早有防备,腰间软剑如游电般握在手中,手腕微抖,内力倾注,那软剑瞬间笔直坚锐,半步亦未退,反而跃起迎了上去。 兵戈交错的铮响十分刺耳,两人的兵器几乎擦出白光。 今夜的船家虽不多,却都被这异常激烈的打斗给骇住,不是愣在原地瑟瑟发抖,就是赶紧躲了起来。 蔺深早已横刀在手,护着发出轻呼的陆莳兰后退数步,裴夙隐也跟在陆莳兰身边,惟恐还有别的刺客,将她误伤。裴夙隐注意着四下,尤其是霍宁珘与术赤相斗的身影。 便见霍宁珘剑势一如他本身的强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