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倒是不笑了,只是站了起身,居高临下的看那怒颜覆面的兄长:“大哥你已经上了严阁老的船,又要我给你牵线讨张阁老的好,世间哪有这种好事?” 年轻男子的高大身影将照入窗扇的阳光都挡住,给到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力,承恩侯一时不知要如何接话。 “我只最后劝大哥一句,墙头草的下场——总是很凄惨。” “徐禹谦!”承恩侯拍案而起,胸口被气得起伏不定。 “你不愿意帮,怕为兄沾了你的光,侄子以后挡了你的道,你直说就是,何必一再挖苦!” 相比兄长的震怒,徐禹谦淡然自若,只讲述事实。 “我若怕这些,就不来这一趟了。大哥自以为瞒得紧,却不知早露了尾巴,我那岳父可是早早知道了你左右逢源的事。大哥以为我为何要求娶惋芷,又以为我为何成了老师的学生却密而不透?三年前的事,让我心寒不假,可真正让我远离的是你被权欲蒙蔽,不知天高地厚去算计他人的自负!” 前世,因兄长的自以为运筹帷幄、左右逢源,导致惋芷惨死,导致徐家被恼羞成怒的严瀚怪怨惩治,导致母亲操碎了心……不过一个月就迅速消瘦病倒,未出十日,含着遗憾去世。 那时,老人眼角还挂着留恋不舍的泪水,抓着他的手说放不下她的大儿子,放不下注定败落的长房。 徐禹谦闭了闭眼,手微微发抖,前世母亲在最后做挣扎的力度仿若还烙在皮肤上。 “你求娶宋惋芷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我的打算?!”承恩侯听明白了他话里更深的意思,这一瞬怒目睚呲。 徐禹谦背了手,将涌动的悲意压下,直视他:“是。” 啪—— 屋里响起响亮的巴掌声,徐禹谦的脸侧到一边。 承恩侯还高抬的手在颤抖着,呼吸声很重。“你居然抢自己侄子的亲事!父亲是的教导,就是让你这样荒唐吗!你对得起光霁吗?!” 那一巴用了承恩侯不少力气,徐禹谦脸上火辣辣的,嘴里还有铁锈味。 他缓缓转过头来,从袖中抽出帕子,按了按唇角,目光森冷。 “这一巴,就当抵对不住你们的事了。”他说着将染了几缕血丝的帕子重新收回到袖里,盯着兄长一字一顿的道。“你不配提父亲的教导,父亲若泉下有知你要利用女子行事,只会觉得蒙羞!” 承恩侯气红了眼,扬着的手又要落下,可下刻手像被折断了的疼,嘭的一声,就发现自己已被弟弟反扭了胳膊从身后掐住脖子,按倒在桌几上。 几乎是一瞬间,快到他眼花缭乱。 他吃疼吃惊,努力侧脸去看弟弟,却只隐约看到弟弟的高大身影,就那么轻松的制住他,他还能感受到他居高临下,对自己不屑的目光。他在这刻体会到了从所未有的屈辱,亦感受到弟弟身上从所未见过的威压。 “人要见好就收,我也早不是你认为没有威胁的废物。”徐禹谦神色阴冷的说完,到底还是松了手。 他退后两步,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又是那从容儒雅的徐四爷,便是脸上红肿的伤亦未让他有一丝狼狈。 承恩侯得了自由撑着桌子站起来,手脚都抖得有些厉害——他被这样的弟弟震住了。 那样的手劲,怎么可能就只是个文弱书生! “我对你们长房的东西没有兴趣,可若大哥你不听劝阻,要祸害了祖宗名声,那我就亲手毁了你们这一房。” 前世丁忧三年,他被制肘,太多力所不及。今世,却不会一样了。 徐禹谦言尽于此,转身推开门慢慢走了出去。 他站在庑廊下抬头,天空很蓝,被风吹成薄雾般的云团很遥远。前世的位高权重与他现在来讲也很远。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还有着老母亲,有着要护在羽翼下的小姑娘,他只会走得比前世更稳更快。 徐禹谦露了笑,步履稳健走出长房正院。 秦勇正在柳树下等得焦急,黄毅来报的事实在是让他吃惊,那个娇娇弱弱的太太居然也会炸毛。 又在树下踱步一圈,他终于见着了徐禹谦的身影,惊喜的跑上前。 只是看清他脸上的伤又愣住,“四…四爷,您的脸。”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