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韩歆建议,此战己方毫无胜算,与其被刘秀攻破城邑,不如主动献城投降。 何况,刘玄昏庸,朝纲混乱,长安现已乱成一锅粥,与之相比,刘秀仁善贤明,不仅深受天下百姓爱戴,而且有识之士,竞相投奔。己方投靠刘秀,方为上策。 韩歆听了岑彭的意见后,严词拒绝。韩歆是颇有声望的名士,他有自己的原则,食君之禄,就应忠君之事,岂能见敌来势汹汹,就投降敌军? 如此厚颜无耻之举,他实在做不出来。 岑彭屡次劝说韩歆投降,结果屡次都被韩歆拒绝。韩歆于怀城城内,一边组织郡军,一边招募壮丁,积极备战,横下心来,要与刘秀军死战到底。 没过几日,刘秀军抵达怀城。刘秀军并非顺风顺水过来的,而是一路打过来的,沿途所遇到的各路贼军,包括青犊军残部、尤来军残部等等,皆被一一剿灭。 人家打仗,是越打兵力越少,刘秀打仗,则是兵力越打越多,从邯郸出发时,刘秀统帅的是十万兵马,而现在刘秀麾下的兵马,已快接近十五万之巨。 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扯地连天。 十五万的大军,出现在淮阳城外,放眼望去,汉军兵马,漫山遍野,已经看不到地面,目光所及,全都是人。 人山人海,覆盖了凹地,覆盖了山丘,仿佛要覆盖世间的一切。 原本还坚持主战的韩歆,在看到汉军的阵势之后,心底里那股昂扬的斗志,瞬时间化为了绝望。 没法不绝望,十五万大军所组成的海洋,仿佛只要往前一涌,就能一下子淹没整个怀城。 听到十五万这个数字,和亲眼看到十五万大军的场面,那完全是两种感念。也直到这个时候,韩歆才明白,为何一向刚烈的岑彭,会一再主张自己向刘秀投降。 是啊,这场仗,根本没法打,不投降又能怎么办呢?死守怀城,抵御刘秀军,恐怕到最后,死的不仅是守城的郡军和壮丁,连城内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 韩歆在自知无力抵抗的情况下,下令守军,打开城门,向城外的刘秀军投降。 对于怀城的投降,刘秀一点也不意外,怀城总共还不到一万的兵马,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己方十多万的大军,韩歆举城投降,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过让刘秀意外的是,竟然在怀城遇到了‘老熟人’岑彭。说起来,当初他随大哥在舂陵起事,可没少和岑彭打交道,也有好几次在他的手里吃了亏。 后来岑彭投靠了大哥,双方化敌为友,传为一段佳话。 当刘秀得知怀城的官员当中还有岑彭的时候,既惊又喜,心头思绪,亦是感慨万千。 他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帐,问站在车旁的邓禹道:“仲华,大哥过世,已快两年了吧?” 邓禹看到刘秀眼圈泛红,眼神顿是一黯,缓缓点下头,说道:“是啊,是快两年了。” 刘秀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喃喃说道:“杀兄之仇,不共戴天,秀真没用,至今还无法为兄报仇,一雪兄长之冤屈!” 邓禹轻轻叹口气,说道:“大王……” 刘秀摇头笑了笑,苦笑。他扬头说道:“带岑彭来见我。” “是!大王!”邓禹传令一旁的侍卫,让侍卫速速把岑彭带过来。 岑彭是五花大绑着走过来的。不是刘秀的人把他捆绑起来,而是他自己绑的。当然,怀城郡府的所有官员,都是这副形象,自负绑绳,以示臣服。 走到马车近前,看到坐在车内的刘秀,岑彭神情激动,二话不说,屈膝跪地,说道:“罪将岑彭,拜见萧王!” 刘秀起身,从马车内走了出来,转到岑彭身后,亲手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将岑彭拉起,问道:“君然别来无恙?” 他一句话,差点把岑彭问哭了。 刚刚起身的岑彭又再次跪下,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大将军对鹏,有不杀之恩,恩重如山,鹏没齿难忘!大将军无辜蒙冤,是鹏无用,未能保大将军之周全!还请萧王降罪于罪将!” 岑彭说的大将军,自然就是指刘縯。他不称呼刘縯为大司徒,而称呼刘縯为柱天大将军,就等于是说,他只认同舂陵起义军,而不认同更始朝廷。 刘秀见到岑彭,本就是心绪澎湃,现在又听到他对大哥的这般称呼,刘秀再忍不住,眼泪流淌下来。他别过头去,以衣袖遮面,不让周围众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见状,龙渊跨前一步,向刘秀拱手施礼,说道:“大王,我军未到怀城之前,岑将军曾屡次劝说韩歆投诚,可见岑将军对大王,对大将军,都是有情义的。” 龙渊向来有分寸,身为刘秀身边的近卫,他很少有为人说话的时候,不过现在他掌管着情报,需要把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如实讲出来。 另外,龙渊对岑彭的印象也的确是很好,所以在讲出情报的同时,也顺便为岑彭美言了几句。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