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人家强压下悲伤,谢安娘的心底竟是泛出一丝丝的难过。 那感觉,就似平日里做女红时,不小心被尖锐的绣针扎了一下,虽不至于疼得厉害,可那细微的痛感却不容忽视。 她不由开口关心道:“老夫人,您没事儿吧!” 老夫人听出她发自心底的关怀,脸上一暖,仔细将眼前这姑娘打量了一遍,却也分辨出了不同。 这小姑娘与妍妍瞧着相似,容貌像了九成九,可这眉眼间的恬静安然,却绝不会出现在妍妍身上,她的妍妍,活得鲜活、肆意,十足的没心没肺的小混蛋一个。 勉强稳住心绪,老夫人望着谢安娘熟悉的脸庞,心下一阵叹息,妍妍走时,便是这个年纪罢! 许是上了年纪,一些往事时不时浮上心头,特别是这样的日子,更是容易心绪不稳,如今竟在个小姑娘面前失了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朝着谢安娘和蔼一笑,眼中带着柔和的光彩:“小姑娘,被吓到了吧!方才真是失礼了!” “您说的哪儿的话!”谢安娘抿嘴笑了笑,也不曾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耽误之急还是得找到周大夫人。 眼见事情告一段落,谢安娘弯身欠了欠,便准备就此别过。 “等等。”就在谢安娘告辞之际,老夫人不经意问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的,改日老身也好着人登门赔礼。” 谢安娘一愣,随即回道:“老夫人言重了,小女子既未受惊,又怎好意思收甚么礼,您这不是折煞晚辈么。” 老夫人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勉强,彼此作别后,便相向而行。 走了几步,回头透过众丫鬟的身影间隙,看着那渐行渐远的小姑娘,突然有种妍妍远离她的失落感。 相逢就是有缘,想来,能在妍妍的忌日,遇见这般相像的姑娘,就当做是她那没心没肺的小女儿,给予她的另类安慰吧! 而走出了一段距离的谢安娘,却是大大松了口气,回想这莫名其妙的事端,还有那老夫人给她的隐约熟悉感,只觉思绪纷乱杂芜,理不清头绪,甩了甩头,只是一次偶遇而已,想些有的没的作甚! 跟在谢安娘身后,一直不作声的云珰,也偷偷喘了口大气,那老夫人瞧着慈眉善目,可浑身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威严,不言自喻,直压得她绷紧了身上那口气。 主仆两人照着慧觉指出的路,又往前走了一阵,才看到了慧觉所说的那处庭院,里面门庭敞开着,两人疑惑的走进去,只有一位扫撒的小沙弥,拿着扫帚,认真打扫。 一问之下,才知周大夫人已经离开了。 环顾了一圈雅致的小院,谢安娘压下心中失望,谢过小沙弥后,便带着云珰从原路折回,这期间,倒是遇上过几拨人,只那位失常的老夫人,却是不曾再碰上。 远远地见着等候在原地的晏祁,他依靠着墙身,微微垂首,整个身形隐匿在墙角阴影之下。 在他所站的那一席角落,仿似连时光就被禁锢住了,照不进一丝半缕的阳光。 “夫君!”谢安娘轻唤出声,打断了陷在沉思中的男人。 沉浸在思绪中的晏祁,乍闻这声轻语,似是炸开在耳边的呢喃,将他从一片阴郁混沌中惊醒。 定了定神,抬眸望向谢安娘,微醺的热浪吹拂起她散落在鬓间的秀发,更有一缕墨发被风带着遮住了眼帘,使得她稍显急切的步伐一顿,停了下来,抬手去抓那缕顽皮的发丝。 晏祁见状,便大跨步走过去,随着他步伐的移动,光线重新笼罩在他身上,原本环绕在他周身的无尽阴霾,一点一点的驱散。 他伸手,替她将散乱的碎发别在耳鬓。 “如何?” 谢安娘望着晏祁满载期盼的深眸,表情一滞,纵使她在回来的路上,演练了诸般话语,可真到了这时候,她才发现,先头准备的那些话,一星半句也说不出口。 晏祁见她欲言又止,心下一沉,可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揉了揉她的头,沉声道:“没事儿,想说什么就说吧,便是那周大夫人不……” “没见着!”谢安娘见他似有误会,那卡在嘴边的话急切出口。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