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拾掇干净了?也没见过长什么模样,叫出来给我看看。” 李秀娥到正屋拍了拍门,高声道:“春福别睡了,快出来见见人。” 春福在屋里将两人的话听在心里,轻笑一声开了门出来,垂落的发被水打湿黏在一起,更显得脸蛋娇小,双眼怯怯含水,像只受惊的兔子。 媒婆见了人双眼一亮,细细打量了一遍:“这等好皮相居然闷在尘土里这么多年,要是再圆润点脸色好看点,可不就是个标致的娇滴滴的大美人了。亲事能成也是他们两人的造化,得咧,你就等着人上门来吧。” 李秀娥等媒婆走远了,才拉下脸训斥:“杵在这里做什么?没眼色的东西,吃了这么多年的白饭还卖不了个好价钱,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心烦。” 大哥天刚亮就去地里干农活,两个侄子也跟着去了,李秀娥做好早食装在家里唯一一个能拿得出的小竹篮里,让春福送去地里。春福不想听她念,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将小篮子挂在胳膊上抵着腰,一步一步往地里挪,她还怕罐子里装得热稀饭撒出来烫着自己。 今儿大槐树下的人特别多,七嘴八舌的聚在一块,春福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们说的是昨天连生哥从架子上掉下来的事。 那天季成将人送到韩大夫家又跑回去通知连生嫂,至于别人说什么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把手里的事忙完又继续回去砌墙。前不久还热闹的工地上除了搬动东西发出的声音再也没有人说话,岑牛不时的看季成一眼,刚才他是被吓到了才会没脑子的指责季成,此地无银三百两,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还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好,连生嫂抹着眼泪气势汹汹地过来,谁都知道连生嫂是出了名的悍妇没人敢招惹她,这会儿只见她叉着腰指着上面的岑牛破口大骂:“你个断子绝孙的岑牛,不就是前些天儿连生放牛啃了你家地里的几口庄稼,你就小心眼的把他往下推,你心眼怎么这么毒?还诬赖人家季成大兄弟,罗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 岑牛目光躲闪,抵死不认:“嫂子怎么能诬赖我?有谁看见我推连生哥了?季成的话能听吗?”他就是想在连生哥和人推搡的时候逮个便宜,出出前些天受得气,谁知道手劲太大将人给推下去了。 连生嫂冷哼一声:“谁说的?连生说的!幸好他掉下来的时候没有后脑着地,季成兄弟送的及时,不然……今儿我们一家子就搬到你家去,不给个说法别想了事。”说着就要爬上架子去逮人,亏得人眼疾手快给拦下来:“嫂子别上去了,上面踩不稳容易掉下来,连生哥还等着你照顾。” 他们心里也松了口气,亏得季成活络将人送去大夫那里,不然他们这些人谁也别想安生。谁都看见是岑牛推的,只是同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能直接说怕落埋怨,季成没什么牵挂,就事说事,看着他难得觉得顺眼了些。 底下闹成什么样季成都没抬头,专心做自己手里的活。主人家才从韩大夫家回来见又闹成了一堆,气得身子发颤。 季成见他回来停下手里的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梯子上下来,微微皱眉道:“项城叔,能不能把这个月的工钱先结给我,离月底也就一两天了,我有事急用钱。” 项城叔心里还是很欣赏季成的,他儿子在城里做大买卖不缺钱,点了点头:“等收工的时候你来找我拿。”季成应了声回去上工了。 春福听着人们夸季成是个拎得清的,没有因为人们嫌弃他而置人命于不顾,是个好孩子。罗婶家的岑牛因为一点小事害人性命,这样的人太过可怕,往后要远离才好。想起那张俊逸的脸,黑亮深邃的眸子,她的心又忍不住跳了跳,转身往地里去了。 张岩远远地看到她就跑过来了,接过她手里的篮子嘟囔道:“姑姑笨手笨脚的,别洒了挨骂。” 春福心里有些暖,这个孩子不受他娘待见,每天要做很多事情却连句暖心话都得不到,也是苦。也许自己的日子能好过些,能给他多点照拂。 媒婆在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去了季家,冷清的小院子里季成正在擦洗身子,听到脚步声赶忙穿好衣服,难得的露出几分笑:“您来了。” 媒婆在季成搬过来的小凳子上坐下来,瞧着这个年轻人越看越喜欢,热情道:“今儿我见了春福了,那丫头虽然傻了点儿,一张脸长得倒是端正好看。我与她嫂子说了,聘金少收点,你日子也不好过。” 季成摇摇头,站起身去里屋取了块干净帕子出来塞到媒婆手里:“嫂子把季成的事放在心里,季成已经很感激。咱们还是按着规矩来,春福那样子也无妨,平日里我多点耐心教她就好。她又不差什么,没得在这上面落了人一等。这是喜钱,嫂子收着,也好给家里的孩子们买点零嘴儿吃。” 媒婆前些儿才收了钱,这会儿又拿钱着实不好意思,顿了顿认真地问:“你要是心里不愿意春福,嫂子给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