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以后,第一次向他行礼。 以贵妃的身份,向逍遥侯行礼。 他们之间明明早就隔着千山万水,却好似从这一刻开始才分道扬镳。 苏挽月走了,安若澜自是没有再留下来受气的道理,她敷衍两句也带着宫婢离开,并未发觉楚怀安明显变得落寞的情绪。 待人都走了,苏梨从树上跃下。 从上面的角度她可以把楚怀安的情绪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因这身份地位的悬殊,他和苏挽月有着独特的交流方式。 刚过苏挽月用那句寻常至极的话,与他做了决裂。 爱了那么久的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伤心是在所难免的,但苏梨已经不会像五年前那样傻乎乎的劝他别当回事,继续一头撞进火坑里。 坑里的火已经快焖不住了,苏梨必须在火烧到所有人之前,把坑填了。 “侯爷,我们该出宫了。” 苏梨提醒,不远处的地砖上还残留着刘贵人刚刚带上来的淤泥,散发着恶臭,许是有侍卫通知了宫人,很快有人拎了水来清洗地砖。 有外人在,楚怀安很快收敛了情绪,带着苏梨出宫。 走出宫门,他若无其事的伪装散去,余下松垮垮的肩膀,侯府派了马车来接,默不作声的上了马车,他掀开车窗帘回头看着皇宫,直到马车拐过街角,看不见皇宫的大门才放下,像是依依不舍的在留恋着什么。 苏梨没有出声打扰他,安静的坐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许久以后,终于看向苏梨:“五年前,她没有真的让人伤你。” 极简单的一句话,却是为苏挽月做出了辩驳。 那一夜苏梨的确为土匪所掳,第二日衣衫不整的被丢在尚书府门口,可她没有失身。 这话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若不是身体是自己的,连苏梨都不会相信,那些土匪冒着杀头的危险把她掳走,什么都没做就把她放了回来。 苏梨是被打晕了了掳走的,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许是那些土匪太过高兴,喝太多,原本想做什么没来得及。 许是那些土匪良心未泯,不忍对苏梨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下手。 又或许那天晚上那些人撞了鬼,所以让苏梨幸免于难。 可模仿楚怀安字迹骗苏梨出去的是苏挽月,雇人画了下流画册逼苏梨去死的是苏挽月,后来散布谣言害死核儿、害先生废了一只手的还是苏挽月! 只是没有破身而已,苏梨整个人都已经被毁得彻底,这些伤害难道不算伤害吗? 胸中气血翻涌,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苏梨尽量平心静气的点头:“侯爷说的是,长姐向来温婉宽厚,怎会做伤害自家姐妹的事?” 话一出口,楚怀安就后悔了。 他是被苏挽月那句话惊着了,毕竟是放在心尖快十年的人,这人突然走了,他的心便空落落的悬着不知会落在何处。 他相信苏梨不会说谎,却不想相信苏挽月会是那种用阴毒伎俩谋害苏梨的人。 他所见所闻的苏挽月,是个大方得体、才貌双全的女子,哪怕入了后宫,她也不忘初心,不曾有害人之心。 他无法想象,这些都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在这片假象之下,是个扭曲狰狞、恶毒狠戾的女人。 所以,他控制不住的为苏挽月辩解了一句,想保留假象之下唯一一点善,也想抓住自己漫长孤独的爱慕长河中唯一一点美好。 “阿梨,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欠你的,我用余生补偿给你,行吗?” 楚怀安试探着问,天不怕地不怕的逍遥侯,如今怕得嘴笨说错话,还带着一丝叫人难以置信的卑微。 他愿用余生的补偿,换苏梨与苏挽月两不相干! “侯爷,在你眼里,长姐纯良心善,我便是恶毒凶狠之人吗?”苏梨平静的问,不等楚怀安回答又继续道:“侯爷知道长姐做错了事,怕我会报复她戕害她,可曾想过若当初的事均是她授意所为,她会对我心慈手软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