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喜笑道:“信寄给九公子了,自然在九公子处。” “哦,在他手里。”皇帝沉吟着,“难怪他有底气跟兄长叫板,闹半天还是为了王位。他把兄长打压下去,再把信跟朕一亮,朕难道还能不顾全先帝的遗命吗。” 千喜微怔,他觉得朱成钧似乎不是这样的人,但当年也不过短暂交集,他不可能为此替朱成钧在皇帝跟前背书,因此只是听着。 皇帝是打汉王争储位那会儿过来的,又亲手打败了这个叔叔,把他压回了京城圈禁,代王府这点小风波,还不怎么放在他的眼里,自觉想得明白了,他就不再在意了,吩咐内侍:“去内阁看一看,哪个先生在,命他拟封旨意,叫代王府安生些,别闹得叫外面人都知道了,像什么样子。” 内侍答应着去了。 ** 圣旨两天后抵达代王府,口气不算十分严厉,告诫而已,但仍让朱成锠勃然大怒。 他不知道皇帝对朱成钧的臆测其实不友好,只是想——朱成钧又告他的状了! 倒霉弟弟早有前科,为侵占民田越过他直接给皇帝写信是一回,把汉王使者的事告诉楚翰林,让楚翰林上书是另一回,现在他死性不改,又来了! 朱成锠这几个月本已叫弟弟烦得要发疯,他都不折腾王位了,玩个女人都玩不顺心,这日子还怎么过?这一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忍无可忍,决定必须给弟弟一点颜色看看。 朱成锠出招与朱逊烁不同,他偏于阴损,并且也很会开动这方面的脑筋,他把注意力从女色上拔/出来,围绕朱成钧着意观察一阵之后,就发现了一个可以下手的罅隙。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发现照进了他思路堵塞的那一部分,令他豁然开朗:“怪不得九郎对那些丫头看也不看,我还以为他失心疯,真打算做和尚了,原来他不是不看——” 是看错了地方! 软绵绵香喷喷的美人儿不喜欢,天天盯着他那个冷脸的伴读发呆! 朱成锠一想,简直要仰天大笑,装模作样地来管着他,叫他不要纵欲,结果自己更荒唐。 “以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吗,哈哈,可真能做梦。”朱成锠倚靠在太师椅里,唇边噙着冷笑,手里晃悠着一个酒盅,自语,“九郎——你也是代王府的人啊。” 好得到哪里去呢。 一个丫头伏在脚边替他捶着腿,不敢说话。 朱成锠自己又琢磨了一阵,他看得出朱成钧其实还糊涂着,他不懂得自己的心思,也没有想做什么的意思—— 朱成锠眼中闪过兴奋残忍的光,既然如此,他做兄长的,就应该帮弟弟一把了。 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不是喜欢合起伙来跟他作对吗,他倒是要看看,突破表面和睦相得的假相,一方被另一方施以最深重的羞辱蹂/躏之后,两个人还怎么继续好下去。 反目成仇这个词,真是想一想就觉得美妙。 所以这个时机,就必须好好选一选了。 ** 秋意渐浓,时令来到了元德四年的七月底。 展见星与许异将要动身前往太原府。 依律例,乡试于八月初在各省省城举行,山西便是在太原,展见星与许异都已通过了县学的岁试,得到了应考乡试的资格,数年苦读,只等一搏今朝了。 “你要去多久?”朱成钧问。 展见星算了算:“从八月初八考到八月十五——再等一阵放榜,先生说八月底前一定会放,前前后后加起来,大概一个月吧。” 朱成钧道:“哦。”过片刻,“你明天就走?” 展见星点点头:“我和许兄约好了一起,互相有照应的,九爷,你放心。” 朱成钧道:“谁管他去不去,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你考你的,我在太原府里逛逛。”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