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琯夷做好早饭之后端着一盆温水往内室走去, 拂开雪青幔帐, 坐在床榻上托腮看着睡梦中的李成忱,伸出手指碰了碰他长长的睫毛。 他阖着双目, 精准无误的反握住她的手置放在脸颊处, 声音低沉沙哑, “你倒是挺有精神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琯夷脸颊绯红往回抽了抽手,“李大总管现在越来越赖床了, 往日一成不变的规矩呢?” 李成忱睁开漆黑的凤目, 慵懒含情的望着她, “让夫人给惯的。” “快起床吃早饭啦, 少爷估计都饿了。” 她打开柜子帮他取了一件素色长袍,边缘滚了一圈银灰色的卷草暗纹, 他拢了拢中衣由着她帮他穿衣系带束发, 清风过窗而入,乌发拂过他的手背, 痒痒的,酥酥的,不觉伸手把她额前掉落的碎发捋至她的耳后,拇指摩挲了几下她的眉眼。 二人出门时萧璟正在院子里练剑, 初三躺在竹椅上磕了一地瓜子皮, 李成忱站在长廊下看了一会,随手折了一枝石榴花枝足尖一点向萧璟袭去。 萧璟只觉耳间一阵劲风袭来,下意识的躲避, 剑如柳枝点抚落花,右掌自斜后方击出,快如闪电直击他的脖颈,树影婆娑,凭着习武之人耳力极佳的直觉过了不下十招,看得人眼花缭乱。 石榴花枝轻摇,步法招式变幻万千,待她细看之时伴随着几片树叶逶地,萧璟手腕脱力,长剑直直往下坠去,李成忱的花枝正刺他的胸口,他脚尖踢起长剑萧璟反应迅速反手接住,退后一步对着他拱手一揖,“多谢老师指点。” 初三伸出两根手指自顾自比划,“老大,这招你怎么从来没有教过我?” “自己悟。” “真偏心。” 琯夷抿唇偷笑,取了热帕子走到庭院中帮萧璟擦汗,“我一早蒸了你喜欢吃的酥油花卷,快去尝尝好不好吃。” 初一昨晚飞鸽传书,萧赭一行在距离澧县不远的滁县,因着萧璟的缘故已在澧县停留四五日之久,遂用完早饭便收拾行装赶去滁县与萧赭等人会合。 滁县地处闵舟与郴州的边界处,虽与澧县相距不远,然淮河绕道致使此地常年干旱,土地贫瘠,民不聊生。 临近滁县之时,萧璟撩开车帘看着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百姓眉心越皱越紧,手指攥的咯吱作响咬牙切齿道:“在其位不谋其政。” “莫说滁县,便是澧县,我小时候这样的灾荒便不止一次,饿的实在受不了挖草根扒树皮充饥也是有的。”琯夷轻叹了一口气,温饱对于很多普通老百姓确实是十分奢侈的一件事,走投无路之际便会卖儿卖女换得稍许米粮。 “草根?树皮?” 面对萧璟不可置信的目光她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为了活着没什么是不可以的,后来草根挖没了,树皮也扒干净了,便只能饿着等死。” “朝廷赈灾的米粮呢?” “各级官员层层剥削,到村里本就没有多少了,县城施粥我们也挤不进去的。” “朝廷腐朽,官员腐败。”萧璟说完这八个字琯夷震惊的望向他。 萧璟肃然道:“这是爹亲口所言,雁月官僚体系已腐烂到了骨子里。” 马车停在县城的一处客栈旁,下了马车,便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自府衙的方向而来,闻得百姓的窃窃私语似是破了什么了不得的案子。 初一对着萧璟行了一礼,直言是一介布衣书生破了一桩连环杀人案,揭露了滁县县令的罪行。 琯夷好奇望着不远处的麻布长袍男子看了半天眸光大亮,匆匆跑了过去拉着那人的衣袖叫道:“表哥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