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更谈不上偏着谁、向着谁。先前看清楚情况时,吴氏没开口。两个庶女争论时,她也没开口。其实她开始的想法和李纤一样,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后来这话就越听越别扭。 两个都是丁点儿大的孩子。李绾爱逞强,自己下了车去管闲事,这是不懂事。可李纤......说的句句有理,就是听了让人心凉,这不是个孩子应该说的话。眼瞅别人死在面前她都嫌碍眼,那若是哪一天她这个做母亲的死了,她是不是也无动于衷,或是和她姨娘躲起来偷着乐? 比起李纤的凉薄,倒是李绾的任性还可爱些,至少像个孩子。这事儿吴氏不能不管,三郎现在把李绾看的像眼珠子一般,自己要是任由她胡闹,受了伤,李昭不得闹翻了天?况且连一向少言寡语的亲生女儿都开了口,吴氏就更得管,对李绣......她亏欠的太多了。 . . “叔叔伯伯,你们快别打他了,人都要死了。” 瘦高的男人回头一看,是个穿锦裙的女娃娃,嗤笑一声道:“小姑娘少管闲事,回家玩去。” “我给你们银子!别打了行不行?” “银子?”那伙人哈哈大笑:“你个小娃娃哪来的银子!” 这伙人凶神恶煞看着很是吓人,春蝉腿都吓软了,可还护在李绾身边,小声道:“绾姐儿,这次是和夫人她们出来,咱们还真没拿银子。” 李绾抿唇,解下系在腰间的小荷包,鲜艳夺目还绣着锦鲤:“我有银子,都给你们,别再打他了。” 眉眼精致的女娃娃,小手奋力举着荷包,里边还真是好几块儿碎银子。 这都是爹爹平日给她的银钱,让她留着买糖吃。可李绾又不是真正的孩子,哪又那么贪嘴,不知不觉便攒了不少。 几个男人眉来眼去,哪有给钱不要的道理。 还是刚才的那个瘦高男人,嘿嘿怪笑起来:“哎呀呀,这世道,真是什么怪事儿都有啊!”他弯下腰来,凑到李绾面前:“你是这杂种的小娘子不成?这么多的银子,救他一条狗命?” 男人口中的恶臭,熏得李绾掩鼻倒退一步,春蝉一边儿打着哆嗦,一边上前隔开男人,装作恶声恶气的样子道:“你离我家小姐远些!” 男人却没搭理她,好不容易见了银子,也不愿再多生事。拿眼瞥见从马车上又下来个妇人,还领着几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他一把抢过荷包,招呼他那几个同伴:“走走走,醉春楼喝酒去,这小杂种咱们还不是想哪天揍,就哪天揍?哈哈哈哈!” 吴氏领着车夫过来,却见那伙人走了,她一挑眉:“哟,还真让我们阿绾给打发走了?倒是我来晚了。” 谁想李绾回身甜甜一笑,扑到了她腿边:“我就知道母亲不会不管我。”精雕玉琢的一张小脸儿,倒是逗得吴氏没了脾气,她牵起阿绾,见那挨揍的小孩儿还躺在地上,便上前两步问道:“孩子,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馆?” 男孩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糊了一脸,也瞧不出个模样来,但嘴里还嚼着馒头。 “嗳你这孩子,怎么我家女儿救了你,你连句谢都没有?” 李绾摇了摇吴氏的袖子:“算了母亲,既然那些人走了,我们也走吧,省的祖母、姨娘她们等急了。” 吴氏无奈的瞅她一眼:“你倒是个心宽的,那走吧。” 才走了没两步,李绾想到自己刚才还藏在袖中一块儿碎银,她又折回去把碎银放在男孩儿手边:“看病吃饭,随你吧。” 刚起身要走,却见一直躺在地上的人,摇摇晃晃的勉力坐了起来,沙哑的声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李绾。” 吴氏招手催她快些,李绾匆匆说了一句便上了马车。 男孩擦掉唇畔血沫,望着马车远去。 ‘李绾,李绾’他在心中念了两遍,这一记便是许多年。 .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