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姝已经嫁人,段忠不想打扰她的生活,但这次他破天荒地多留了片刻,等厅堂只剩他们主仆,段忠垂眸问道:“二奶奶心中有忧?” 万姝愣了愣,没想到男人第一次破例多待竟然是为了关心她,她低头,看着手腕上松了很多的红玉镯子,无声苦笑,轻声道:“宫里出了那样的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上心。” 果然是为了万皇后。 但宫里的事情,段忠帮不上忙,看眼万姝,段忠只能低声道:“忧思伤神,事已至此,二奶奶安心与二爷过吧。我身份卑微,大事上没法帮您什么,二奶奶若有其他烦忧,我会竭尽所能为您排忧解难。” 这话听了很舒服,可万姝不觉得段忠能帮她什么,端起茶碗,示意他可以走了。 段忠没再留恋,最后看眼万姝的裙摆,他转身告辞,出了厅堂,由小厮领着沿来路而返。似段忠这等外面来拜见主子的管事庄头,都没资格走国公府正门,只能走角门,小厮既是送他们,也是防着他们有意无意走错路,冲撞了主子们。 就在段忠离开闲云堂往外走时,楚行也从同僚府上回来了,经过巷口时听到几声喧哗,楚行随意往角门那边望去,就见角门前停着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主,旁边围着几个小丫鬟。 插杆上扎满了一串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楚行勒住马,看了会儿,调转马头,朝角门而去。 有个小丫鬟看见他了,认出那是冷脸国公爷,她吓得差点掉了手里的铜钱,扭头嘀咕几句,转眼间几个小丫鬟便鸟雀般一哄而散,逃跑般闪进了角门。卖糖葫芦的老头儿懊恼不已,但明白马上的人是大人物,不敢耽搁,举起插杆就要从另一侧离开。 “等等。”楚行开口拦道。 老头儿不得不停下来,弯着腰转身,朝楚行赔笑道:“这位大爷,老头儿做的是走街串巷的小生意,绝非故意来贵府门前捣乱,您看能不能……您也想挑一串?” 他本想求楚行放他一马,没求完却见楚行在打量插杆上的糖葫芦,老头儿立即由愁转喜,摆好插杆,指着最上面几圈道:“这里的最好,大爷随便挑,权当老头孝敬您了。” 楚行不用他孝敬,凤眼一扫,挑了果子最饱满的一串,一手接糖葫芦,一手丢给老头儿一锭碎银。看看手里的糖葫芦,楚行翻身下马,命魏腾牵马回去,他径自进了角门。 威严冷峻的男人,就这样从躲在树后的小丫鬟们面前走了过去。 “肯定是给夫人的。”一个小丫鬟巴巴地望着国公爷俊美的侧脸,羡慕道。 其他小丫鬟纷纷附和: “是啊,咱们国公爷对夫人最好了。” “国公爷就国公爷,怎么成了你们家的了?一点都不害臊。” “我随便说说不行吗?” “好了好了,咱们也去买吧……” 犹如偷食的鸟雀,主人走了,几个小丫鬟又兴高采烈跑出角门买糖葫芦去了。而那边楚行刻意专拣路少的人走,没想到拐个弯,迎面还是撞到了两人,一个是堂弟那边的小厮,一个从未见过,看打扮像是庄头。 “国,国公爷!” 闲云堂的小厮看到他,震惊地都没注意到楚行手里拿着什么,立即拉着段忠退到路旁,低头行礼。段忠反应慢了一步,因此小厮扯他时,他缠着纱布的左手就在两人中间悬留了几瞬。 楚行凤眼微眯,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两人三步之外,审视段忠道:“你是何人?” 段忠尚未开口,闲云堂的小厮就赔笑道:“国公爷,这是二奶奶的陪嫁庄头,今儿个过来给二奶奶拜个早年。” “没问你。”楚行冷声道,不是斥责,胜似斥责。 那小厮顿时耷拉下脑袋,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察觉楚行在看他,段忠慢慢抬起眼帘,不卑不亢道:“段忠见过国公爷。” 楚行面无表情,盯着他道:“你练过武?” 段忠垂眸,如实道:“段某曾经在武馆学过艺,后因仇家登门被师父逐出武馆,身负重伤被二奶奶救下,自此留在庄上,略尽绵薄之力,以报答二奶奶的救命之恩。” 他知道楚行是禁军统领,普通村人都能看出他不像种地的,自然瞒不过楚行的眼睛。如果楚行起疑,段忠不觉得自己的过往能躲过楚行的查探,索性主动交代出来。 “二奶奶可否知晓?”楚行神色依然冷峻,声音却没有之前的严厉了,仿佛断定了段忠对国公府没有威胁。 段忠颔首:“段某仇家已死,国公爷放心,段某绝不会连累国公府。” “料你也不敢。”楚行冷冷道,最后问他:“左手有伤?” 隐疾被人提及,段忠本能地抿了抿嘴唇,很细微的小动作,一闪而逝,快得让人几乎注意不到,随后才平静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