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垂下眼睑,很轻的又敲响窗户。 哒、哒、哒—— 他努力保持着节奏,不敢敲太快、也不敢敲太慢,尽量压下纪年的话对纪妄的影响,速度适中的即兴演出,耳边有风吹过,带来了纪年的声音。 “……你现在信息素失控,和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不如做修复手术,还能保持alpha的尊严……” 哒哒、哒哒、哒哒—— “纪家养你这么多年,你也该回报爸妈了,我要是你,现在都没有脸面顶着‘纪‘这个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哎,我说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家和万事兴,纪家出了你这样的人,你知道外界有多少人在看我们笑话吗?你真的不会愧疚吗?纪妄?” 哒哒哒哒哒哒—— 林言觉得自己快把窗户敲碎了! 一指禅功都他妈快练成了! 他眼中燃着两簇小火苗,把窗户当纪年的头盖骨,一边咬牙切齿的敲,一边暗暗调整呼吸,努力把杂乱的节奏拐回正途。 “……这周五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吧,是我的生日,爸妈说要带我去隔壁市玩一圈,纪妄,没记错的话你的生日也是这周五,可惜你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他们对我可好了,总是抱着我叫宝贝……”纪年阴魂不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这一次,他语气里微微含笑,已然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与针对,直接拿早逝的纪妄父母说事。 林言彻底没了表情。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只有纪年这样的人渣才能说出这种戳人心窝子的话。 纪妄的父母在他五岁那年就出车祸去世了,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撞了人后痛哭流涕,对罪行供认不讳,判了十年,三年前一出狱便没了踪影,怎么找也找不到。 纪年刚回纪家时,纪妄还是那个天之骄子,私下动用人脉去找大货车司机的下落,只是不等他查出点蛛丝马迹,他在纪家的地位便急转直下,同学的欺凌、父母的忽视 、纪年的针对、发小的背叛等等,一桩桩一件件耗尽他的心血,即便他再想调查当年的事,也有心无力。 林言绷紧的指骨隐隐泛着白,他实在敲不下去了,想现在哐哐给纪年两拳。热血一上涌,他‘刷‘的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哒。 就在这时,窗户内响起很轻、很慢的一个声音。 像春天来临之际,小草顶破泥土时的声音。 林言下意识侧过头,磨砂窗户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黑影,人影蹲在背光处,身形清瘦削薄,微垂着头,脖颈至脊柱连成一条明晰流畅的弧线,他指骨很轻的,又在窗户上敲了下。 像某种无声又迟滞的回应。 窗户微微印出他苍白的肤色。 那一瞬间,林言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也被小草顶了顶。 他见过狂傲拽酷、满嘴不离‘莫欺少年穷‘的霸气男主,也见过沉默寡言,提剑就干的冰山男主,还见过邪魅狂狷,衣服从不扣上面两颗扣子的多情男主。 ——唯独没见过会团成一团,蹲在窗户后,在他敲过的窗户上,很轻的给予回应的男主。 …… 怒火莫名被浇灭。 林言觉得挺有意思,他蹲回原地,仗着窗户上有磨砂,大大方方的打量窗户后的纪妄。 明明没有任何交流,他却能从纪妄的反应中窥出他的情绪。 纪妄很平静。 并不为纪年的话感到生气、难过。 如果不是气运被抢夺,林言可以肯定,纪年连纪妄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纪年好像终于说累了,纪妄一直不给回应,他也感觉没劲,最后阴阳怪气的又“劝”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林言拿回手机,靠着墙壁开始回看录像。 一窗之隔,纪妄又蹲到角落开始长蘑菇。 他仰着头,视线静静的看着虚空,眼睑微阖,睫毛被汗水浸透,垂下两片浅灰色的阴影,脸色是病态的瘦削苍白。 耳边能听见些许杂音,是从窗外人的手机里传来的。 林言录像录得很清晰,附近只有纪年一人,他的身形、五官是旁人想睁眼说瞎话都没法狡辩的程度,许是抢夺了纪妄的气运,他的所作所为丝毫不加掩饰,也根本不担心周围会不会有人偷听、偷拍。 他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