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慢抱着臂膀跺跺脚下寒气,指着地上某处说:“督主快看。” 雍阙只当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凝神仔细看去,半天才发现她所指的地方只有一小块平平无奇的褐色苔藓,霍安先一步问出口:“夫人,这就是块苔藓啊。” “这是赤地藓,说是苔藓却又不是苔藓,它喜阴却怕湿,所以……”秦慢顿了顿,“多半生于陈年棺木之内,而这里……”她环视左右,“并不适合赤地藓的生长。” “哎??”霍安一头雾水,砸吧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夫人的意思说有人曾经把棺材停在这里?” “……”秦慢失语,慢吞吞道,“霍小公公,您看着地方像是能抬进棺材的吗?何况有人把棺材抬在这里做什么?” 雍阙不费思量,已然领悟秦慢话中的意思:“你是说,有人不小心从坟中棺木里刮到这片赤地藓,又不小心地留在这里。” 秦慢唔了声,嘟囔了句:“是不是不小心就不知道了。” 霍安听得毛骨悚然,艰涩道:“从棺材里带出来……那是个什么人?” 秦慢咧嘴,幽幽一笑:“鬼啊。” ☆、第23章 【贰叁】无头尸 凄冷的地道里水声滴答,每一个人的每一声呼吸都清清楚楚,身后是舀舀长梯,前方是未知长道。霍安全身的毛发一瞬间齐齐竖起,流窜过的冷风仿佛在眼前变幻着形状,扭曲成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人影匍匐在山壁上蠢蠢欲动地观望着他,冷视着他,想要撕碎他…… 他战栗地退后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胸膛剧烈地起伏,那些个人影交错在他眼前,逐步地逼近,露出凶狠的獠牙。 “啪!”霍安的半边脸颊都被这个耳光给摔麻了,耳朵里嗡嗡的响,使劲眨了眨冒着金星的眼睛,才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结舌道,“夫,夫人?” 秦慢揉着手腕,十分抱歉地冲他笑了笑,为自己解释:“霍小公公,这个赤地藓攀附棺木而生,常年吸收腐毒之气,内基不深厚,毅力不坚定者容易受其所惑,陷入幻象之中。”那一巴掌她咬牙使足了力气,打的霍安不清自己也疼得不行,“刚刚真是对不住了。” 霍安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过了好半天昏沉沉的脑子才清醒过来,顶着雍阙看似漫不经心瞟来的视线,极是羞愧道:“夫人言重了,是奴才要多谢夫人出手相救。”他说着给自己甩了一巴掌,“都怪奴才自个儿不顶用!” 秦慢哎的一声,连忙安抚于他。 雍阙冷眼旁观了半天,洞内气息有异他一进来就有所察觉,毕竟是深处地下哪怕通风也难免会生着毒菌孢子,这些个东西最容易散于空气中迷人心志。这一点分量于他们不足为惧,真论起来影响来,也就霍安与秦慢两个武功低微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先迷了道的是霍安,而非最不济事的秦慢…… 霍安自惭形秽片刻,也知道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对秦慢道:“夫人的恩德,奴才记在心里,以后但凡奴才能办到的,在所不辞。” 秦慢摇头直说“不必不必”,拍拍他的肩膀后从怀中取出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小手帕,走到石壁下弯腰将那一小片苔藓小心地包入帕中,再工工整整地叠好。 霍安惊呼,急着想要拦住她:“夫人,这害人东西你怎么还收着啊!” 秦慢微微一笑,将手帕重新收入怀中:“包好它就不妨事的,这东西别看有毒,但也是个稀罕物,寻常棺木还不生,非得附着上好乌木。”她像得了什么宝物般,喜滋滋道,“任仲平肖想它好久了,可惜乌木罕见多为皇族制棺所用,”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他一介布衣,进不得皇陵,每每只能蹲在门口流口水,实在可怜可怜。” 雍阙耳尖一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秦慢,却见她面色欣喜,仿佛真是为朋友寻件难得一见的宝物而欢欣鼓舞。 若真如她所说,惠王妃失踪一案八成与皇室脱不了干系……那此事可就不仅仅是个藩王王妃下落不明那么简单了。 他衡量着利弊,揣摩着其中的要害,而此刻深邃的甬道里却响起了脚步声,轻盈而有节奏,顿时霍安及留守的那个锦衣卫提起防备,将雍阙与秦慢两人护到了后方。 去的是两人,回来却是一人…… 黑暗深处亮起了一点火光,飘飘渺渺像隔世的灯火。挡在雍阙身前的锦衣卫已缓缓拔出了刀,刀锋冰冷,折出的寒色仍霍安不由自主地更为紧张起来,他小声叮嘱了秦慢一句:“夫人,待会有个万一,不管别人怎样您先自保。” “哦……”秦慢回以同样紧张兮兮的声音。 一缕若有还无的疾风擦过,火把闪烁了一下。脚步声忽然又消失了,一点火光被沉重的黑暗压得暗淡。即那么忽近忽远地飘在那里,像一只眼睛,冷冷地与他们对视。 一条人影若隐若现地站在那,不动也不说话。 “哎……”秦慢躲在霍安与雍阙身上,探出脸来研究地看了好半天,“你看,那个人好像没有头哎……” 她声音轻得像浮羽,配合地道里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