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卉起身走过来寻药,“奴婢来找吧,除了脸上还伤哪里了?” “呃……臀上……”李青云不好意思地答道,转身去椅子上坐了。 芳卉翻出两瓶药,然后去净了手,走过来俯身小心沾药涂在他的唇上和脸上,他忍耐着没发出声响怕吵到孩子。 涂好脸颊后,他安静地起身转过去爬伏在桌案上,把衣袍撩起来,露出臀股,而后便感到柔软的手指与清凉的药膏,一点点轻轻触在臀上。 他抿紧了嘴尽量不发出声响,又疼又有点痒……亏得在皇叔那边折腾了好几番,已经支愣不起来了,不然怕是真要吵到孩子了…… 芳卉去洗过手,回头正想询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就看到李青云已经躺在孩子身边睡着了,她微微笑了下,蹑手蹑脚出去洗漱了番,便回来躺到孩子另一侧。 从把孩子抱回来,李青云一个人照顾不来,她就一直宿在这屋了。刚才睡着了一会儿,现在反倒是又不太困了,安静躺着看着孩子熟睡,思绪飘忽乱想起来。 一开始她也想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年初上元前夜殿下被砸伤了额角回来,她担心地给他涂药又剪头发得,他却一个劲地傻笑,说自己要当爹爹了。 她当时还愣住细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哪次没及时清洗或者没喝避子汤吧,料想应该没有的,又疑惑起来,殿下看起来那么专情,孩子难道是小绢的吗,可为什么是从陛下那里回来这么说? 后来孩子又是从陛下宫里抱回来的,起初来送奶水的是小绢,她们一群侍女都狠狠怀疑她,而小绢乱蹦乱伸着胳膊扑腾着说,“谁家姑娘生产完能这么有力气?我可活蹦乱跳得呢别瞎猜!”说完一溜烟跑出去了。 然后二殿下来了哄孩子那般神效,芳卉仔细观察她的动作暗自猜测她女扮男装,但他们抱着孩子出去后,安静下来芳卉一细想也不对啊,孪生亲兄妹的话,真要生出来的孩子不应该如此健全健壮吧。 殿下被禁足后,听闻陛下宣告的殿下的罪行是那般,芳卉仍是半信半疑,据她所知,在殿下说要当爹爹了之前,也就初一早上去过陛下寝宫一次,而且还是同二殿下一块回来的,怎么想都没道理啊。 直到今夜,看到二殿下递给殿下那个玉佩,隐约听到说过去安抚情绪,芳卉意识到是走密门,才恍然想到另一种可能,孩子是陛下的。 然后思及种种细节,都更加坐实了这个猜测,甚至又想到平时都是二殿下在中间来送来传,恐怕是二殿下一直在陛下身边照顾…… 那么,怕是真正混乱的三人关系,并不是她们原以为的两位殿下和小绢,而是陛下和这兄妹二人…… 当时在宫外回来的路上,一下想通这些,她是震惊的,但又很快地接受理解了,陛下那般美又那般好,同时吸引了他们兄妹二人,倒也不足为奇。 她一直是很感激陛下的,宫变那夜的经历一直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记忆里,他救了她也教会了她很重要的事情,让她明白了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前朝太子那般的。 而后她才能在新殿下来时,没有像其余侍女那般急于攀附爬床,如今才反倒是得了宠信。但她清楚殿下不会给她名分,她也并不想并不敢。 她这般无依无靠的孤苦女子,是当不得那贵位的,在前朝她曾见过听过——多少浮絮女子一朝得了宠位,而要不了多久,又在这后宫势力角逐中败落,下场凄伶甚至死相惨烈。 然而更苦更惨的是留下来的孩子,苟延残喘又倍受欺凌,这深宫里像九皇子母妃那样的女人有很多,像九皇子那般不得势的孩童也不少,可有几个最后能成为陛下呢?仅此一个罢了。 若是真如二殿下所言,日后让翎儿认她做乳母,倒是个好路子,虽然在殿下这里没有名分,但实则这乳母之名却更有份量得多。 殿下如今成了废太子,就算封了妃妾之名,日后说不定也是麻烦祸患。可这皇太孙现在却算是唯一的嫡子,若是得小殿下唤一声乳母,在殿下没有妃妾的情况下,那她就等同于名义上的太子妃了。 如若等到日后小殿下分府搬出去,也让她一并随行的话,那还省去以身侍奉殿下了呢。 想到这她不禁有点想哭,挣扎沉浮这么些年,终于快要有出头之日了吗? 曾经初入宫时也会痴心妄想,也会想凭着几分姿色能翻覆这命运,直到宫变那夜旖旎一梦后,陛下他予以这一梦温柔,也亲手打算了她的全部幻梦。 往后她不再敢做梦,只想过安稳日子,也不会想逃出宫去,这世道就是这样,她这样的女子注定不会好活,少抱有些痴想兴许还能活得久些。 守着无主的宫殿做些洒扫也好,服侍取悦新主也好,照顾喂养小主也好,她本来都快要麻木地忘却那些幻梦了,只是想安稳活着,如今却突然被告知,或许即将美梦成真了,竟觉得有些惶恐无措起来。 引得她忍不住再次又想起昔日种种,又贪念地回味起那一夜绮梦……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