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认字这事,其实很简单。反正李鹜也不去参考科考,把千字文教完,再教一本《三字经》或者《论语》也就差不多了。 不简单的是李鹜,他和沈珠曦知道的那些安分守己的学生不一样:他会质疑她的教学。 她先通读一遍千字文后,李鹜开口了:“为什么没有鹜字?” “千字文里本来就没有。” “连鹜字都没有,那还好意思叫千字文吗?”李鹜说。 “……鹜字我们下次学,你先把千字文认完再说。” “我们先学鹜字,再学千字文。” 沈珠曦头回遇到给夫子安排教学任务的学生。 她懒得和李鹜纠结这问题,在沙地上写了一个“鹜”字出来。 “这就是‘鹜’。” 李鹜拿起笔,学着她的字,在旁边画下一个勉强说得上相似的字。 “你这样写就错了,应该是先撇后横。”沈珠曦说。 李鹜马上就问:“为什么一定先撇后横?” 沈珠曦一愣:“笔画就是这样的,大家都这么写。” “大家这么写难道我也要这么写?”李鹜说:“就没有非这么写不可的理由吗?” 沈珠曦答不出来,上书房的文师傅没讲过这么做的道理,也没有谁问过这个问题——谁会问这个问题啊? 李鹜就会,他不仅问了,还语带不屑地说: “如果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别人的规矩来?” 沈珠曦也不知道呀!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斜着眼睛看她一眼,说:“……你也是个半吊子。” “是你问得太刁钻了!”沈珠曦说:“我教你就学,谁让你胡思乱想的!” “我刁钻,行行行。”李鹜用一种妥协的语气说道:“你继续。” 之后的教学还算顺利,李鹜学东西很快,只是喜欢问一些她想都没想过的问题,如果他能闭上那张讨人厌的嘴,说不定也算一个不错的学生。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沈珠曦知道没午食,可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眼神不住往李鹜身上飘去。 昨日那是在外边,今日是在家里,说不定——说不定李鹜到点儿就会去厨房弄吃的了呢? 李鹜这人,也很奇怪。他分明注意到了她频繁投去的目光,却偏偏一句话都不问,反而在地上越写越起劲——看他腰板挺直,神气十足,时不时弄弄头发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写什么惊世巨作。 沈珠曦忍不住了,刚想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篱笆门外忽然响起了刻意轻柔的敲门声。 李鹜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李兄弟,你在家吗?”门外响起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沈珠曦望着他,他动也不动,一点儿也没有起身开门的想法。 门外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女人继续道: “听说你这几日没有去镇上买酒,奴家特意给你提了一壶好酒来,还有些你最爱吃的下酒菜。你在家吗?” 沈珠曦问:“你不开门吗?” 他埋头鬼画,声音冷淡:“不用管。” 她倒是想开门看看是何方神圣,但李鹜作为这家的主人,他说不用管,沈珠曦也没资格去管。 过了片刻,门外响起一声似怨非怨的叹息,女人幽幽道:“那奴家走了,你若是懒得开火,就来镇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