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人烦些。 不过这同时反映了,她的婚后生活大约不那么愉快,不是受了磋磨,谁会变得这么快呢。 不用珠华问,张芬跟着竹筒倒豆子般,自己全把说出来了,不过她说的当然是偏向自己角度的,婆婆丈夫继子妯娌父亲,全是对不起她。 “动不动说我小家子出来的,规矩粗疏,好像他家是什么公侯名门一样,儿子不过中了个举人,老封君的架子摆得足足的,请安用饭全是固定时辰,晚一刻都不行;要把两个小崽子交给我,又不放心,天天拘了我去跟着她学带孩子,两个小崽子精怪得不得了,在老太太的跟前就乖巧,到我这里就捣乱,我声音略大一点,掉头就跟老太太哭说我骂了他!” 这是说高家老太太和继子的。 珠华打了个对折听,张芬跟马氏学出来的一色爱贪小便宜,高老太太要说她没规矩,真不算说错,不过一嫁过去先做了娘,要面对原配留下来的两个儿子,这上面张芬有委屈,也大约是真委屈。 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只好自己走完,当初甘修杰倒是丧妻无子,可谁让她拿错了身段,再后悔也回不了头了。 “家里没比我强上多少,一个秀才女儿,一个她爹做着什么巡检,都提不上台面,也瞧不起我,我有一点不顺她们的眼,就开始说起二爷前头娶的那个,夸得花一样,我就不信那个真在的时候能跟她们那么好,还不是为了打我的脸!打我查出来有身孕,老太太是肯消停了,她们的酸话却更多了,眼气我们这一房的子嗣多,”张芬说着,摸了摸小腹,恨恨地道,“又没花用她们的钱养,等我的儿子出来,我天天抱着去她们面前晃去,气死她们才好!” 这是说妯娌的。 还没完,还有抱怨高志柏的:“除了新婚那几日,白日再难见到他的影子,不是这里会文,就是那里参加什么诗会,我受了他家里人的气,和他抱怨不着不说,他要在外头有了不痛快,回来了倒过来还给我摆脸色,多问一句就说我‘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嫌我多嘴。什么也指望不上他。” 珠华捧着茶,心不在焉地算了算她家人口,以为该差不多了,高志柏应该只剩了两个兄弟,大伯小叔子该和她没什么来往能结怨了罢,没想张芬确实没提这两人,却说上了她亲爹。 珠华眨眨眼,惊讶地终于插了句话:“——你说什么?二舅舅不是回老家去了,怎么还能来问你要钱?” 张芬一盅茶喝完了,把茶盅往旁边一推:“倒茶。” 小荷站着,听这一大通家务事有点听晕了,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忙提起茶壶给她倒满了。 张芬又喝一口,这才接着道:“唉,是这样——” 原来当日张兴志回应城时,张推官念着同胞兄弟之情以及两个侄子,还是最后给了一笔钱,让张兴志拿着回去不管是买几亩地也好,还是自己想法盘个铺子做个买卖,总之一家子是能过下去的。 但张兴志不知怎么想的——这是张芬的话,珠华认为就是好逸恶劳惯了,居然把这钱拿去放印子钱了。这行当来钱确实快,但岂是一般人能做的,张兴志虽然有个做官的哥哥,然而张推官调到山西去了,天高了皇帝都远,何况一个五品官,张兴志又离家了好几年,人面都不怎么熟悉了,他找的那个团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坑起他来毫不含糊,张兴志的银子放出去,才只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利息,剩下的就全让人一卷而跑了。 张兴志傻了眼,跑去报官,这种地下钱庄似的组织原就不受律法保护,县令看在张推官的面子上口头答应了下来要追讨,却没一丝实际行动,张兴志等了一阵无法,他这么快把长兄给的钱弄没了,不敢去找张推官求救,想来想去,想起女儿嫁得出息,就写信到金陵问她讨钱来了。 张芬知道了来龙去脉气得半死,但废物的是亲爹,娘家一家子等米下锅,她不接济又能怎样,坐视亲爹娘饿死不成? 就从嫁妆里挪用了一点捎回去救急,可是张兴志这辈子就没正经干过什么事,只晓得坐吃山空,这救急有一就有二,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