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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雨!你少喝点酒!”目送俞火走得一阵风似的背影,黄药子觉得自己这颗老母亲的心,已经碎的七裂八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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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唐和唐开蒙到墓园时,时间还早,但扫墓的人已经不少。可就在这样的人潮中,邢唐竟然一抬头,就看见俞火站在距离他不远的那一排墓碑前。墓地依山而建,她站在足以俯视他的位置,在日光里,背影纤瘦,长裙飘逸。

    世界那么大,还是遇见你。

    从医院门口不太愉快的遇见起,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一再交集。医院……是不是意味着从哪里相遇,就要还从哪里再遇呢。邢唐注视那林间的窈窕身影,嘴角微微扬起。

    俞火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他人眼中风景,她把奶奶和父亲墓碑前放着的两束明摆着刚刚送来不久的鲜花放到一边去,把自己带来的益母草摆上,再把一瓶茅台放在奶奶墓前,另一瓶自己拎在手上,“还有人比我来的早呐,人缘不错啊。”轻笑着说完,把酒瓶送到嘴边,就那样对瓶仰头喝了一大口。

    邢唐看到这一幕,扬起的嘴角慢慢抿平。

    俞火面不改色,继续对着冰冷的墓碑自言自语,“我听过一个说法,说爱情是女性的终身课题。我怎么感觉不对呢。有些人难道不是爱一阵就去忙别的去了吗?”说完又是一口酒。

    片刻,俞火俯身蹲下来,双手扶在瓶口上,“记得你不喝酒,我给你带的是益母草。康诚医药基地种植的,我看长得还不错,就没去买花,仗着有师兄撑腰,摘了一大捆。”她又看向旁边的墓碑,“我偷了阿砺的酒孝敬你,我陪你喝点。”末了还拎起酒瓶和另一瓶碰了碰,自己喝完一口,把另一瓶都倒在墓碑前的地上了。

    邢唐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而她蹲下后,小小的一团缩在那,存在感更是微乎其微,邢唐必须调整站的位置,才能看见她时不时喝一口酒。他甚至怀疑那根本就是水吧,否则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喝得那么……豪爽?

    邢唐打扫完外公和母亲的墓碑,把鲜花和祭品都按规矩摆好,唐开蒙絮絮地说了好半天的话,邢唐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抬眼看向上面,像是担心某人喝醉了。

    起风了,满树的叶,被吹的沙沙作响,扫墓的人纷纷开始收东西,她却像没感觉一样,没有要走的意思。邢唐发现她有一会没喝酒了。难道已经喝完了整瓶?他皱眉而不自知。

    临走时邢唐迟疑了一下,但终究没有过去,只是明显压着步子,走得比平时慢。直到快到停车场时,他手机响了,才像终于找到理由一样对唐开蒙说:“你先上车,我接个电话。”

    唐开蒙还在纳闷谁的电话还要回避自己,邢唐已经边接电话边折返回山上去了。他朝着外甥的背影喊,“要下雨了,你干嘛去啊?。”

    也不知道邢唐是接电话没听见,还是假装听不见,他脚步反而快了。

    邢唐再回来时,山上几乎没人了,唯有俞火还在原地。他脚下未停,径自朝她而去。走近了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盘腿坐下来了,一个酒瓶立在一块墓碑前,另一个在她右膝处,她一手托腮,一手随意地搭在瓶口上,姿态随性又粗放。

    视线落在她正前方的墓碑上,邢唐眉心一抑。

    俞火半天也没动一下,就那么保持一个姿势,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更没发现身旁站了人。渐大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更掀开她裙子一角,露出一截匀称的小腿,她浑然未觉,如同一副静止的画。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一声,响雷大作。

    俞火一个机灵,如梦初醒般转头,似乎是要确认自己身在何处,入目的却是一双黑色锃亮的男士皮鞋,视线向上,看见一条同色西裤,裤线笔直,剪裁合身,腰间的皮带纹路清晰,质感凸显,把款式简约,面料舒适的白色衬衫规整地收进裤腰里。

    俞火眯着眼仰头,正见一片花瓣被风吹落在男人肩头,那人眉目深刻,鼻峰挺拔,垂眼注视她的姿态,像是一张被滤镜柔化的照片,那么赏心悦目。

    邢唐与她对视,面前的女孩子,皮肤白皙红润,鼻梁翘挺秀气,通透明澈的双眸,让看似淡淡的注视隐隐透出防备的疏离。与记忆中那双含笑的眼眸天差地别。可他还是在重逢的一瞬,认出了她。

    俞火醒过神来,一骨碌爬起来。可她坐太久了,腿有点麻,起身时不小心晃了下。

    邢唐以为她喝醉了,伸手去扶。她手臂一缩,避开了他的手,随即向旁边侧身,恰好挡在父亲墓碑前,嘴上则不饶人地说:“长得老不是错,出来吓人就不好了吧?”

    老?三十一岁,正值而立之年的邢唐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个评价。

    他的手在空气中僵了一秒,慢慢收回。

    俞火一副懒得再废话的姿态,越过他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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