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为了帝王之位,兄弟相残,手足互戗的先例,那些过河拆桥,翻脸无情的先帝,都佐证了这句话。 他明明一清二楚,却偏偏不敢将这句话套用在陈博涉身上。 前世的纠葛也好,今世的缘分也好,可能因为前世今生纠缠得太深了,所以他便理所当然地以为,陈博涉会像上一世那样对他好。 那些超越了君臣之礼的举动,那些有意无意的亲昵,多少都表明着陈博涉对他与众不同的态度。 他虽然嘴硬,也抵抗过,但终究不是那么坚决。 因为他始终觉得陈博涉待他是不同的。 若陈博涉只是把他当一个普通谋士的话,何苦要拆穿他?何必要揭开他的面具?为何要说那些亲密的话?为何要用那样含糊不清的声音唤他作“先生”? “我不想逃了。”云霁的望着远方,眼里满是悲怆,“若他要杀我,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下手的。” 朱雀面露难色,“公子,我们得了乐弘道人的命令,一定要护你周全。就算你不想躲避,但我们也不能看着你送死啊。” “但……若是他要杀我的话,我死不死,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本就是为了陈博涉的大业而来,若是大业已成,江山已定,那么他便却是是没用了,留着反而是一个威胁。 现在便是南边的战乱平息,北方的局势一统,只待陈博涉回到宣国取代了公子文怀,那么这个天下,从名义上到实质上,便都是他的了。 —— “公子,走。”朱雀一再相劝,“乐弘道人有令不让你死,就算你一心求死,也要想想你身边的人,他们可是会伤心的。” 听朱雀这么一说,云霁又有些惭愧。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养育了他那么多年,教他文治武功,教他做人做事,教了他一身本领。 若他执意要死的话,岂不是太自私了? 人的命啊……有时候生生死死,并不是全权能由自己掌控。 武孝帝死的时候,他也想随之而去,但老公公却提醒他,陛下为了他的后路可是千机算尽,您不可辜负了。所以他不能死。 现在他也想干脆就在这里,不逃,不伪装,等陈博涉来问个清楚。上辈子没能陪那个男人去九泉之中作伴,这辈子将命交代给陈博涉手上,也算前世今生的孽债全部都还清了。可是乐弘道人那边养育之恩,他却欠下了,未能偿还。所以他还是不能死。 “公子,走。”朱雀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真是要等陈博涉兵临城下,然后来取你首级吗? 是啊……等不到那个时刻。 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他会立即放弃似的,将自己的性命交出来,别提抵抗了。 “趁着陈博涉的快马还未赶来,我们走。”朱雀准备的马车在城郊等候,“先回乐弘道人那里,他自然有办法。” —— 陈博涉赶到琛州城中的时候,将城里城外搜了个遍也没看到季先生人影,后来听到消息说,有一辆停在郊外的马车,接了个样貌极其俊美的公子上车了,往景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果然还是回到了景国吗?”陈博涉喃喃自语。 当初他南下首先攻克了景国,夺取了锦城,是因为收到了季先生的报信。 云霁给陈博涉送了两个东西。 一是景国东部山中的地形图。使得陈博涉的军队在山中能找到一条古战道,从而长驱直入,直至锦城。 二是提供了公子文远的藏身线索。他们攻占锦城的同时也攻占了锦城近郊的锦荣镇。而公子文远果然就藏身在锦荣镇中,被宣国的官兵抓了个正着。 他作为一国将领,南征总帅,制定决策之时肯定要考虑战略上的意义,和战术上的可行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