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出门, 袁樵又带了两名仆人, 一行却直往张轨的地方去。梁玉之前一直以为苏征是关在州府里的, 现在看来那是一个假消息。刚才让她换男装的时候梁玉就猜出点什么,现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梁玉小有成就感。 ~~~~~~~~~~~~~~~~~~~ 一行人沉默地到了张轨的营外,袁樵向辕门的卫士亮明了身份,片刻之后便得到了张轨请他们进去的答复。 梁玉头回进兵营,对一切都很好奇,仍然尽力克制住自己。脚步轻轻地跟着袁樵进了张轨的大堂。 张轨已经知道袁樵要带谁来,特意清了场,先与袁樵见礼,又很慎重地对梁玉点点头,说明:“苏征不肯开口,小娘子要见他恐怕……” 梁玉客客气气地道:“看一看而已,杨荣尚未归案,大家都很心急。” 张轨饱经风霜,并不很赞同一个姑娘家去见反贼,即使姑娘的未婚夫答应了。张轨用责备的目光看着袁樵,小姑娘争强好胜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袁樵轻咳一声,低声道:“就看一眼。” 张轨考虑到了梁玉的风评,勉强道:“我须与你同去。”他一点也不想卖太子三姨这个面子,答应得很不情愿。 一行人脚步匆匆到了关押的地方,这地方颇有一种“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意境,远远扫一眼,那是打扫过的干净地方,近前了就让人有种狼籍感。吕娘子抿了抿唇,紧紧跟着梁玉,心道:【不如崔颖的牢房干净。】 进了里面,却不像普通的牢房那样,犯人们隔着栅栏就能互相看到,这里一间一间的房子隔得严严实实,互相并不能通消息。牢头也是个穿着士兵服色的人,小跑着给张轨行礼的时候腰间的钥匙叮噹作响。张轨道:“去苏征那里。” 牢头答一声:“是。”便转身引路。 梁玉与袁樵跟在张轨的后面,见一扇扇的厚门都用拳头大的铁锁锁上,牢头走到一间囚室前,透过门上的小窗确认了是苏征的牢房,哗啦哗啦地将门打开了:“苏征!” 里面没有回应。 牢头骂了一句:“这活该砍头的反贼!”怏怏地退到门边让出路来,“将军,请。” 张轨先进门确认了安全,才让梁玉进来,袁樵一直紧紧地挨着梁玉,将吕娘子挤到了后面。囚室只在门上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窗,墙上不开窗,靠一盏钉在壁上的油灯照明,地上铺着稻草,斗室之中弥漫着一股与灵堂相似的味道。 苏征就坐在屋子的正中央,事实上他想坐在角落里也不可能——一条不长的铁链将他固定在了那里。一面大枷将他的头与手固定,杜绝了一切自杀的可能。他闭着眼睛,呼吸轻而悠长。牢头喊他,他也不应,骂他,他也不睁眼。 他的发髻散了,脸上也弄得很脏,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脸上的淤青,看来是受过刑的。 张轨道:“这个反贼就是不肯招。” 苏征轻轻喷了一声鼻息,惹得牢头大怒:“砍头的贼!竟敢装起人样来了!”抬起拳头便要打。张轨抬抬手:“你退后。” 苏征依旧没有睁眼,他很累,十八斤的枷他扛了十几天,脖子上磨出了血痂。随便什么人来吧,总不过一个死,说什么呢?不过是成王败寇,造化弄人。 梁玉将他细细看了一回,张轨迫不及待地说:“看也看过了,好了吧?可以走了吧?”不赞同的态度溢于言表。 梁玉摇摇头:“从一开始就审错啦,你们里有个人肯与他好好谈谈,兴许就不是这样了。唉,崔中丞就会打人。” 想也知道崔颖的风格了,审人犯从不啰嗦,反贼是没有不受刑的保护条例的,顶多不给打死。软骨头打打就服,苏征是心里有气的人,只能引起他的反弹。崔颖手上人犯众多,不在乎他一个,又赶时间,打完一顿就找方便开口的审去了,把他留到了现在。崔颖没问出口供的人,张轨也没办法,苏征俨然一个刺儿头。 苏征终于睁开了眼睛,张轨一阵紧张——老子一世英名,可不要闹出什么丑闻来!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