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樵冷静了下来,想了一下,道:“我只知道,大长公主要为他订先前礼部刘尚书的孙女,不过刘尚书贬到边州做刺史,婚事才没有定下来。方才的事情你先不要声张,有些事不是看到了就要立时说出来的。切记!切记!留些日子,或许会更有用。” “记下了。那我咋办?”刘尚书是谁,梁玉是不知道的,“边州”在哪儿,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萧度家里给他订亲了,他自己却在外面勾三搭四,真不是个正经人!白瞎了那张脸! 【嗯,要留到更有用的时候再说。这不就是好钢用刀刃儿上吗?】梁玉想。 袁樵心里也没有个准谱,世家关系错综复杂,他虽然算比较清楚里面的门道,但事关重大,他得赶紧回家禀告祖母,也许事情有了变化,这里面的可能就太多了。但是看梁玉紧张的神色,他还是放慢了步子,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又烫着了似的缩回了手,低声安慰:“事情还不到最坏的那一步。只要东宫还在一日,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再者,哪怕萧司空想做小人,天下难道就没有君子了吗?不到最后别灰心。” 梁玉此时极其无助,这个无助是真实的状态,除了袁樵,竟没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就是袁樵,她三番五次劳烦人家,也怪不好意思的,不敢就说还有没有脸再劳烦人家下一回。只能说:“我知道,急也没用,是不是?” 已到了永乐坊,袁樵将梁玉送到家门口,说:“我回去了。你等我的消息,我许会用祖母或者母亲的名义下帖子。又或者用别的办法,你一看就知道的。” “嗯。” 袁樵带着不舍转身,忽然听到梁玉叫他:“小先生,你站一站。” 袁樵飞快转身,袍角划着圆弧:“哎~” 梁玉走近了几步,仰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小先生,你人好,帮我们家。我们家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报答你的……” “我不要报答的!”袁樵急急地说,就怕她误会了。 “不是的,”梁玉摇摇头,“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心好是你的事,我们想不想着报答是我们的心。一次一次的,都是你在帮忙。只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欠着。感激的、喜欢的、看重的都不能给他好处叫他欢喜,就不是真的感激喜欢看重。他日必会尽我所有,我说话算数。”老子就不信活不出个人样子来!我一定要帮小先生做个大官! “你不用这样。” “用的。我问你,要是萧度跟凌珍珍说,喜欢她喜欢得要死,可就是只能偷偷的,连个名份也没有。那萧度是什么人?” “败类。” “您瞧,我不想当败类。” “我、我知道了,你、你进去吧。”袁樵嗑嗑巴巴的,恨不能把梁玉塞进门去,又不敢碰她,只能拼命催促。 梁玉可一点体会到他此时的感受,郑重地说:“小先生,您记住了,我说话算数。” 袁樵算是怕了她了,连说:“好好好,我信。” 看梁玉进了门,袁樵才转身匆匆与追过来的仆人会合,飞快地赶回家去。 ~~~~~~~~~~~~~~~~~~~~~~ 却说梁玉溜出门一趟,没遇着拐子反遇着牢头。被押送回来的路上,又撞到一桩隐情,推开门的时候,还在琢磨着刚才的事情。虽有袁樵,她还是没法当个甩手掌柜。 一道走一道琢磨,一抬头,只见正厅里居然亮着灯! 【亲天!谁这么不要命?敢在这时候在正厅里点灯?】以梁满仓的“勤俭持家”,这属于浪费,是要天打雷劈的。 真不幸,做决定的是梁满仓,他正想劈了亲闺女! 梁满仓带着老婆、儿子、儿媳妇、两个大孙子,一道去赏灯。灯好看,眼花缭乱!梁满仓也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奇景,喜欢得不得了,看到街边的摊子,虽然没人讨要,他还是难得大方地给每人买了一碗元宵吃。看街边有卖绢花的,给闺女、孙女,一人买一朵。最后又咬咬牙,买了点糖,预备弥补一下她们今天不能出门的遗憾。 并且说:“八郎这个狗东西,净胡吣!我看咱们一个人也没丢,挺好的!明天叫丫头们也出来看灯。”左找右找,没找到梁八郎,他也不心急。儿子么,四处野多正常!回来打一顿就老实了。 回到家,梁满仓志得意满地道:“都出来,分花儿,分糖啦!” 呼啦啦,几处院子里跑出一堆孩子来,叫爹叫娘的,叫阿公阿婆的,梁满仓看着别人都有孩子叫:“阿爹可算回来了。”忽然想起来——咋没个人跟我说这句话呢?这不对呀! “玉呢?” 梁玉不见了,西小院里没有,锁是好好的,人不见了。正在此时,梁八郎拖着转软了的腿,哭丧着脸回来了。一见到梁满仓,梁八郎算是找到了主心骨,扑上去哭道:“阿爹!玉抢了我的衣裳跑出去了,我没找着。” 梁满仓炸了:“你说个啥?!谁找不着了?”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