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小玉被教管妈妈寻错,以戒尺训责了一顿。 小玉依言将箱子放下,松了口气才道:“是我做错了。” 俞眉远轻叹一声,猜着她是因为青娆的事而受了罚,心里有些歉疚,便温声道:“打着哪里了,可有手臂?我看看。” 她说着握住小玉的掌。 被她握住的手轻轻往后一缩,才停住。 那手干燥温凉,掌中有些茧。 俞眉远没多想,另一手拉起了她的衣袖,小玉的手臂粗实,皮肤麦色,数道两寸见宽红痕斑驳现于她的臂上,一路延申至衣中。 她轻抽口气,压下心头怒火,伸指点上那红痕。 “疼吗?” “不疼。我没事。”小玉声音有些僵去。 她的指纤长温柔,像一段细细的流水,抚过伤口时让人心里熨烫如火。 当年稚女,已亭亭玉立,如梢头豆蔻,年华正灿。 眉目低垂间,只见轻颤的睫毛,微勾的唇角。 像场梦。 “一会我让我悄悄给你送瓶药,你偷偷的抹了,别让人看到。让人看到了,怕又要给你惹麻烦。记住了?”俞眉远检查完她的伤口,便将她衣袖捋下。 “哦。”小玉乖乖应了声。 俞眉远笑了笑,正要让她离去,鼻间却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药草味道。 “小玉,你用火艾?” 这味道是从小玉的衣袖里传出来的。 “没。”小玉眨了下眼,仍木木开口,“我奶奶用,她有寒症。” 俞眉远便点点头,不再多问。 火艾……让她想起一个人罢了。 “行了,你去罢。”她挥手,放小玉离开。 小玉双手如铁,按上木箱笼,轻轻一用力就将箱笼抱起,也不行礼,径直越过俞眉远朝库房走去。 身后白兰花已谢,满树繁叶,遮着俞眉远。 她似乎还是六岁时的她。 白兰树下,不见不散。 一诺,八年,方践。 无人识君至。 ☆、第28章 王 兆京,雁乙街书官巷尽头的潮安别苑。 别苑不大,只是三进的宅子,有个小花园,不过后宅里边只有处小馆,依园而设,三面通透,只垂落湘妃竹帘。 “哗啦”几声水响从竹帘后传出,原来这馆里并非居所,而是只建了一方清池,引的是地底温泉水,常年烫人。池子上头氤氲着雾白的热气,四周没什么陈设,只有入口处一个巨大屏风和池边挂衣的桁架。 “那天,你是故意的吧?”爽朗的声音带着调侃响起。 一个男人背对门口,靠着池壁坐着,双手打开搁在池岸上,身体闲适慵懒地泡在温泉里。 池面平静,没有别的人。 他像在和空气对话。 “你心里清楚我那日会去找俞大公子,故意迷路领着人来‘巧遇’我们的?”他还在调侃着。 无人应答。 他也不介意,仍自言自语般笑道:“是为了她?” “哗啦——”温泉池中央涌起一阵水花。 “左尚棠,当初没送你去当太监,真是可惜了。话这么多。”清越的嗓音不咸不淡,和着水花一起落下,像阵风。 有个人从水底站起。 漆黑长发湿漉漉地披爻在背,滴滴答答往下落水,他双手从脸上抹过,顺去水珠后又将额前发丝尽数往后捋去。 这人宽肩窄腰,身材颀长,双臂坚实,一身白皙皮肤被烫得通红,有些难言的蛊惑。温泉水从他腰下缓缓流过,氤氲而上的热气将人染得如墨画般不真切,那张脸藏在水雾中,真假难辨,只剩棱角分明的轮廓和清冽的眼眸,煞是迷人。 “殿下,你当初应该投个女儿身,装得那叫一个像!”左尚棠哈哈大笑起来。 “再罗唆换你进俞府。”霍铮已经走到池边,正从桁架上扯下布帛,闻言便将布帛团成一团砸向左尚棠。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我倒想替你,可我又不会易容术,也不会缩骨功,可扮不成女人。”左尚棠信手接了布帛,仍旧嘲笑他,“再说了,我进去换你出来?你舍得自己惦记了八年的小姑娘?” 霍铮瞪他一眼,眼前雾气却好似幻化出一张宜喜宜嗔的小脸,很快又飘散。 “收起你龌蹉的思想,进俞府为的是正事,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萧家后人有眉目了吗?”他双手一撑池岸,轻松跃了上去。 “还没。不过朱广才已在回京述职的路上,徐苏琰若是从西疆回来,怕很快也该找上他了。当初朱广才害得徐家家破人亡,这仇徐苏琰没那么容易放下。” “朱广才是九王那边的人,暗地里又和月魔教勾结,正等着徐苏琰找上门去,好将计就计捉了他逼问前朝皇陵地图下落。你派人盯紧点。”霍铮套上件宽松的衣袍,腰上拿红梅色如意绦随意一系,人便如破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