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厢上。 “某伤得颇重,现下恐无行走之力,能否劳烦尊者暂且收留一程?日后自当报答。”霍笙说话的语气浅而淡,目光却定定地望着马车外的男子。 “我就说你不要逞强,伤得这么重就应该好生歇着。”阿练转头看向父亲,向他撒娇,“阿爹,反正我们马上就回代郡了,就留他在家养几天伤好不好?” 男子似乎颇为宠溺小女,问明事情经过便同意了。 于是马车开始上路。 霍笙心里仍是震惊,有点缓不过来,在婉拒了阿练为他上药的好意之后,便一个人拿着药瓶,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沾了血的皮肤上涂抹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出来的,明明与生父只见过一面,然而在方才车帘掀开看见那人的一瞬间,那种不受控制的感应与触及心神的撼动,血亲之外,再无其他。 上一次见面是在六岁时,母亲携他去长沙国寻找因战乱分别了五载的父亲,不出所料的,他父亲已另娶,彼时怀里正抱了个香香软软的婴孩。 他清楚地记得他父亲看见他们母子时那满脸的惊惧,以及连夜逃走的仓皇。 从长沙到代郡,万里之遥,此次的相逢,是个偶然。几乎在认出那人的一瞬间霍笙便本能地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暂时不走了。 三个人挤在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内,显得有些局促。 霍笙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自己的父亲,不消旁人来说,他自个儿也能看出两人眉眼的肖似之处。 霍父是代国名士,行动受人瞻仰敬拜,早习惯了旁人好奇打量的目光,故而这少年过分专注的视线并未引起他的不满或怀疑。 霍笙接着将目光转到阿练身上,心道这就是当年那个一身乳臭的小儿? 他没见过那个引得他父亲抛妻别子的女人,只从眼前这女子的容貌推断,应是绝色。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怀抱暖炉的女子突然转过头来,对他甜甜一笑。 霍笙匆忙别开头。 阿练见他精神尚好,挪近几步笑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霍笙随口道:“姓刘,单名笙。” 霍父闻得此言,抬首看他一眼。 “我姓霍,名阿练,我父亲是北地的大名士霍郯,你可曾听说过?”阿练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霍笙想说没听过,又怕拂了这小女子的面子,引她不快,只好敷衍地点点头:“有所耳闻。”心道原来是改了名字,难怪一去经年无消息。 阿练还要再说,被霍郯止住。他笑向霍笙道:“小儿无知,多发狂语,让阁下见笑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