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工作拿回来了。”陈二放下手,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脸上隐隐有泪痕。 “那就好,工作拿回来就好。”洪六连说几声好,又扶着陈二上了牛车,驾着牛车往村里赶去。 洪六坐在前面赶着车,知道陈二心里不好受,心里琢磨着是让他安静一会好,还是说些话安慰他好。 而陈二也在忙碌,脑子里不停地转。接下来有一场恶仗要打,他要趁此打压住朱家和朱秀月,不准他们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但他并不想把这两天才传出的孝子名声给毁了,毕竟原主做了几十年的孝子,在外面连点响声都没有。好不容易传出点名声的,那能半途而毁。 孝子的名声,他是要死了!那就得想别的办法。 作为一个孝子,那怕朱秀月和朱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他最多骂朱家一顿,难道还能跟朱家断绝关系,互不来往不成?只要朱秀月认朱家,要跟朱家走动,他作为朱秀月的孝顺儿子,就没有不理朱家的理。最多不过前一二年,等朱家摆足低姿态,他再不理人,村里就要说他得理不饶人,眼里没有个长辈。 那可不是他想要的名声,其实他不看重自己的名声,但他没有好名声,肯定会影响几个丫头。让几个丫头卖不上好价钱,岂不是挖他的心掏他的肺。 对朱秀月,更是没有别的办法。那怕朱秀月做下这种事,旁人最多说朱秀月偏心眼,看重娘家,说不定还会觉得是他没有能力,自己的工作都守不住。而他作为一个孝子除了忍几乎没有别的办法,他能不养朱秀月吗?他能打骂朱秀月吗? 不能,都不能,生养之恩比天大! 何况这份工作,他最终拿回来了。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一个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的娘。 早知道朱秀月和朱来富一直盯着他的工作,还趁他昏迷下手。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孝顺名声宣扬出去,等会动起手来也能利落些。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 既不能伤了自己的名声,又能整治朱家和朱秀月一把。他需要外力,需要别人助威,需要强大的舆论,要让朱秀月和朱家在这些风言风语中抬不起头,再也不能打他的主意。 而眼前的洪六就是最好的外力。 “洪六,我难过,我心里难过啊。”陈二哽噎地道,“我家是外来户,家里就我一个儿子,又没什么兄弟帮衬。一直拿舅舅当亲爹一样看待,拿表哥两人当亲兄弟……” 洪六隐约听到哭泣声。 “……可是我没有想到,在我昏迷的那几天,都说我活不成了……他们没有担心我,没有想着我的死活,他们在忙着顶替我的工作……他们怎么能这样?” 洪六跟着叹气一声,那都是眼红的。谁不想去城里工作,住的好穿的好,不挨饿有肉吃。 更何况供销社的工作,比别的什么工作都俏。谁有机会不想钻营进去? 其实之前村里人喜欢说陈二的各种闲话,就是嫉妒陈二在县供销社工作。 “只是这样……可我没想到我娘……我娘她掺和进去……” 洪六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他,手里的鞭子都忘记挥,任牛自己慢慢往前走。 “你是不是听错了?” 当娘的再顾着娘家,跟娘家再亲,再不能拿儿子的工作给侄儿。毕竟朱秀月是嫁出的闺女,难道还真指望朱家给她养老送终,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不信朱秀月不明白,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白纸黑字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没有她的签名,工作顶替不了。” 村里谁都知道朱秀月识文断字,自然不会是被别人哄骗签了名。 洪六猛吸了好几口气才抑制住心中的震惊,同情地看着他。 陈二摊上这么个一心偏心娘家的娘,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辈。 然而陈二接下来的话,让洪六直接怀疑朱秀月到底是陈二的亲娘不。 “十年前,也闹过这么一回。你还记得不?当时有个军官找来,说给我找份工作。我简直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落在我头上。等我晕乎乎地到县供销社,拿到那场招工申请表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