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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徐妙仪偷拿了二哥徐增寿的腰牌,还穿着国子监特有的青色襕衫,头戴黑色方巾,因是国孝期间,她舍弃了富丽堂皇的川金扇,换了一副素面的扇子,打着伞,半遮面混进了国子监。

    徐妙仪送上名帖,求见国子监的祭酒扬基。书房里,扬基打开名帖,看见里头的小纸条,下巴的美鬓一颤,双手一抖,名帖和纸条都落地了。

    扬基捡起纸条,放在水盂里泡软了,字迹模糊不见,才对书童说道:“请这位学生进来。”

    一阵炸裂的雷声响起,刚刚小下去的雨滴又变大了,而且争先恐后的落下,连成线,就像鞭子似的抽打着地面。雨水溅湿了她的衣角,徐妙仪忧心忡忡,暗道:顶着这么大的雨,太子妃的丧事就更难办了,宗人府负责治丧事宜,宗正太子是刚刚丧妻的鳏夫,所以丧事都落在了宗令朱棣身上,可见他现在有多么忙碌……

    正思忖着,书童来请,“祭酒要见你,请随我来。”

    徐妙仪跟着书童走到书房,扬基正负手立在窗边看雨。

    “你手上有永平郡主的私印,从那里来的?”扬基问道。

    扬基到底是念及昔日主公张士诚的旧情,还是已经成为了新主朱元璋的顺臣?徐妙仪心中迅速做出判断,出言试探道:“祭酒大人心中有愧吗?为何都不敢回头看我。”

    扬基冷笑,“这些年有不少人来找我打听消息,都是带着各种面具来的,有自称张士诚旧部,有自称是永平郡主的旧仆,还有称是皇上的密探,看一副面具有什么用?纸条上的私印是我亲手所刻,送给永平郡主的,落到你手里,不知旧主人在何处?”

    这个老狐狸,说话始终保持冷静中庸,看不出态度啊,徐妙仪说道:“死了。”

    确实是死了,至于什么时候死的,她故意含糊不说。

    扬基眸色一黯,“一个女人而已,皇上终究没有放过她,要斩草除根。”

    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指责朱元璋冷酷无情?扬基对旧主之女身怀同情?徐妙仪不敢因此语就暴露了自己的立场,她反问道:“看来祭酒大人知道苏州城破之时,永平郡主尚未和骏马殉国,而是被软禁了。”

    一听到这句话,扬基连眼睛都开始痛苦的抽搐了,他猛地回头,“没错,当年我苦苦请求皇上,放过永平郡主,留住张家一条血脉,这是我投诚的条件。而郡主还是死了吗?谁干的?”

    “你莫要自欺欺人了。”徐妙仪讽刺一笑,说道:“你们若真的在乎她死活,为何在城墙孤注一掷冒险刺杀皇上皇后?弄得满城大乱,伤及无辜。你们以为此事过后,永平郡主还能继续活下去?”

    扬基连连摇头,说道:“我不过是个文臣,刺杀一事,毫不知情。我若知道有此事,必定拼命阻止啊!”

    徐妙仪看着面前德高望重的吴中四杰,扬基以前是张士诚最信任,最器重的文臣,但是苏州城破,他就立刻投诚了朱元璋,当了大明的官员。

    她生性多疑,不可能因为有“背叛”前科的扬基一两句话而相信他。所以她决定先瞒住永平郡主难产而亡、生下皇子送宫中养着一事,问其他的问题套套话。

    徐妙仪说道:“沈荣已经被押解回京了,当年他的父亲沈万山重修湖心岛,你奉张士诚之命去给他捧场题词,而现在沈荣火烧湖心岛,那岛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扬基一副茫然的样子,“西湖小岛?那只是当年一桩再寻常不过的应酬而已,我记不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徐妙仪觉得不对劲,从她以往查案的经验来看,赵千户也好,周奎也罢,对方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而扬基好像太配合了,她本想像以前审问赵千户、周奎那样来个严刑逼供,而后毁尸灭迹,可是扬基是国子监祭酒,她很难得手,而且她证据不足,不能擅杀无辜。

    徐妙仪问道:“那个小岛如果什么都没有,那为何亲兵都尉府要在废墟上挖地三尺,他们在找什么?”

    扬基说道:“还能找什么?当然是张士诚的财宝了,这些年许多人来试探我,以为我知道宝藏的下落,为此连累我家里祖坟都被刨过了。你是什么人?你手上为何有永平郡主的私章?你从那里得知她死了?她葬在何处?”

    扬基开始反问,两人互相都不信任。徐妙仪暗道,和这种老狐狸打太极斗心眼,恐怕她占不了上风,弄不好自己被绕进去,她警惕的说道:“你已经是大明的官员了,还关心永平郡主作甚?”

    正思忖着,扬基突然拿过她的手中的折扇,提笔在素白的扇面上写了一行字,朝她眨了眨眼,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递还给她。

    徐妙仪瞥了一眼,扇面上写着一个地址,还约定今晚三更在此处m.COo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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