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润的事儿叫她心头蒙上了淡淡的失落,她发现,那种失落是和谭慎衍有关的。 她想她现在遇到的谭慎衍才是真实的他,最疼他的老侯爷活着,他没有对付他的亲生父亲,不是让人闻风丧胆杀人不眨眼的刑部尚书…… 从温和有礼到冷酷无情,他经历的事情或许不比自己少。 怀着这种情绪,她竟然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天儿渐渐暖和,尚书夫人下的帖子黄氏未能赴约,黄氏让吴妈妈向尚书夫人解释说自己病了,隔日,尚书夫人派人送了些珍贵的药材来,宁樱看黄氏这般,心底也难受,坐在院子里,一五一十的将破坏宁静芸和程云润亲事的事情说了,黄氏望着她,素净淡雅的装束衬得女儿温婉端庄,气质如兰,她眼角发红,哽咽道,“吴妈妈和我说过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娘考虑,程世子非良配,亲事又是你祖母应下的,你不出手,娘也不会让她进侯府,只是没想到,她这般固执。” 说到这,黄氏眼角滑过两滴泪,对宁静芸,她心里的愧疚更重了,当年,她誓死都该带着她离开的,否则,宁静芸一定不会做出离家出走的事情来。 宁樱掏出怀里的手帕,轻轻替黄氏擦去眼角的泪,安慰道,“娘别想多了,一切是她自愿的,怨不得我们,我瞧着苟家哥哥就很好。” 黄氏吸了吸鼻子,消瘦的脸颊淌过几分遗憾和惋惜,转而说起其他事情来,“娘寻思着为你说亲了,早些时候相看,可以多多打探对方的品行,你觉得如何?” 宁樱不知黄氏话题转得如此快,想起当日老侯爷的一番话,她脑子乱糟糟的,又看黄氏定定的望着她,她不忍拒绝,若能分散黄氏的注意力,倒不是不成,她轻轻点了点头应下。 宁伯瑾在屋里养了一个月病情才见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宁伯瑾跟着憔悴了一头,程世子纳妾的消息在京城没有传开,先传出的是程世子外室生下庶子的消息,之前对宁静芸酸言酸语的人全转了风向,程世子没有成亲就先有了庶子,可见是个品行败坏的,加之程世子落下残疾,那些为他说好话的人不由得重新审视起程世子来,骂他乃自作孽。 而自始至终,宁府没人出面,在退亲的事情上只字不解释,低调得很,世人皆同情弱者,想到宁静芸生病送去庄子的事儿,不由得重新称赞宁府坦荡,哪怕被清宁侯府逼到那个份上都没开口说清宁侯府一句坏话,反而是清宁侯府的下人到处煽风点火。 舆论,一时将清宁侯府推向了风口浪尖。 世人多是见风使舵,听风便是雨的,她们指责宁静芸水性杨花,怒骂程云润伤风败俗,却从不反思自己盲目的言行会造成怎样的伤害,有寡妇因着和男子说两句话而被众人唾沫星子逼得悬梁自尽的,有寒冬腊月父母被冻死而自己活下来的被指责不孝顺活活打死的,世人同情弱者,从来都是他们所以为的弱者。 因而,从闻妈妈嘴里听来那些话,宁樱并不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当初老奴还纳闷为何外边谣言满天飞老爷府里都没人站出去为五小姐说句话,原来是等着大家自己察觉真相,听说早朝皇上批评清宁侯治家不严,表扬了三爷呢,连带着,大爷也要升官了。”宁府在整件事情上表现得可圈可点,入了皇上的眼了。 宁樱不想提这事儿,问起黄氏的身体来,闻妈妈摇头,“夫人一时半会想不开过些日子就好了,五小姐不知去向,据说清宁侯府在五小姐不见的第二天有轿子入府,却是打听不出来里边坐着何人老奴猜测该是五小姐无疑了,小姐万事要记着,夫人不会害您,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和夫人说,千万别和夫人生分了。” 怀胎十月忍着剧痛生下来的孩子,哪会不盼着她好?宁静芸看不透,入了歧途。 宁伯瑾病好后继续礼部当值,周围的人待他态度大变样,他长相儒雅,脸上时常挂着笑,一来二去,倒是结交了几个朋友。 黄氏心情好了许多,不过瘦下去的身子一时半会补不回来,宁樱记着谭慎衍送了许多补品,交给吴妈妈,让她炖汤给黄氏补身子,这些日子,宁樱两头跑,身子清瘦,吴妈妈拿了一些,剩下的让她自己留着,宁静芸走得干脆,没有为她背后的人想过。 只有真正担心她的人才会为她茶饭不思,祠堂那位整日吃斋念佛,有事没事让佟妈妈在三爷跟前哭诉祠堂日子不好过,身子不适,哪关心她的死活? 吴妈妈忍不住像宁樱嘀咕了两句,宁樱扯了扯嘴角,整理着鹅黄色镶金边的长裙,“父亲孝顺,过些日子祖母就能搬回荣溪园了,只是你说佟妈妈找过父亲好几次了,父亲为何还没表态?” 吴妈妈摇头,这事儿她也觉得怪异,瞅了瞅外边的日头,叹气道,“三爷约莫是担心老爷不答应吧,小姐回屋休息,老奴也回了。” 宁樱觉得也是,回到内室,发现不知何时桌前坐着一个人,她瞅了眼西边的窗户,紧闭的窗户这会敞着,知道他是翻窗户进来的,那次后,她再也没见过他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