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ad中晚期的临床样本,我们能拿到的不多。” 既然是不可治愈的,愿意自愿投入到临床计划的患者就少了很多。 “为什么啊?”陆一心不太懂。 “因为就算能够治愈,患者家属也得照顾患者一辈子。”这句话,方永年说的很慢,“久病床前无孝子。” ad中晚期的患者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活着就意味着身边得一直有人陪着,不管是家人还是护工,这是一项长期的磨人磨钱的事情。 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陆一心低头,“如果那时候我外婆有这样的机会,就算是在后期,我还是希望她是能被治愈的。” 除了后面彻底昏迷无知觉没办法自行吞咽的时期之外,她还醒着的时候,她仍然是希望她的外婆能够活下去的。 “就算是在后期,她偶尔还是会觉得我是我妈妈,她还是会抱着我唱小时候教过我的儿歌。” “她偶尔还是会变成我的外婆。” “如果去世了,就连这种偶尔都没有了。” 她很早就经历了生死,很早就懂得了所谓的去世,就是真的消失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被抹去了,你再想她的时候,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出现了。 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连那些回忆都会变得模糊。 服务员在这个时候来上菜,方永年一直没说话,陆一心喝了一口大麦茶,也没开始动筷子。 陆一心的想法,并不是每一个成年人都会有的,有很多人对亲情血脉的感情,并没有陆一心那么深刻。 他说的,是社会上的普遍现象,而陆一心说的,是她的。 她的所有,都带着丰沛的感情,都带着暖色调,不管她是十岁、十八岁还是以后二十八岁,应该都不会变。 他就是被这样的陆一心重新带回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因为有陆一心,所以他仍然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美好。 制药很累希望很渺茫的的时候,他其实需要这样相信。 “吃吧。”他给她夹了一个手握,声音温柔。 他没有说很多安慰她的话,他只是安安静静的陪她吃饭,帮她把她不想吃的东西挑走,她觉得还不错的,他就再多点一份让她打包带回家当夜宵。 “那个张珩……”陆一心看着方永年,“他是知道的么?” 他是知道就算加入临床计划,就算一切都顺利,他能得到的奶奶,也只是偶尔的,他要经历的,是漫长的病床前的陪伴么? “他如果一直都在跟踪我们的项目,他如果像他说的那样,一直都在关注ad的话,那他肯定知道。”方永年说的很肯定。 所有得了这种慢性病的家庭,几乎都久病成医。 他们很清楚ad最残忍的地方就是不可逆。 “那他……”陆一心喝了一口味增汤笑了笑,“比我想象中的好一点。” “幸好你把名片给他了。”她松了一口气。 方永年笑了。 “晚上要不要去我公司的宿舍?”他问她,突然不想把她一个人送回家里,孤零零的只有一只肥猫陪她,“我开完会可以去宿舍里陪你几个小时。” “我爸呢?”那个超级无敌巨大的电灯泡呢。 “迟早都会被揍的,我还没改口呢。”陆博远那座大山,他还一直没跨过去呢。 陆一心被他逗笑。 “公司有空的宿舍,我把钥匙给他就行。”方永年已经迅速安排好了,“这个周末我们都有半天时间,我陪你去看看你外婆吧。” “好。”陆一心眉眼弯弯。 方永年对她越来越好了。 不是一开始那种比她大了那么多习惯性让着她的好,也不是订婚后要对她人生负责的那种好。 方永年越来越有恋爱的感觉了。 他开始吃醋,开始对她有占有欲,开始不喜欢晚上一个人。 她在方永年上车之前,先一步跑过去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她的男人被她吓着了,动都不敢动。 “就是……幸福。”陆一心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微笑。 如果时光穿梭,她真想回去告诉那个在巷子里哭成傻子的十八岁小姑娘。 都是值得的。 为了这一刻和以后的幸福,你现在所有的眼泪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 陆博远觉得很不值得。 他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为什么就这么被方永年给拱掉了,而且还拱得无怨无悔。 现在明目张胆的连宿舍都敢带回来了。 “她想她外婆了。”晚上的会议早就结束了,他和陆博远又苦逼的回到了实验室。 晚上十一点多,陆一心应该已经睡了。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