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关在诏狱里的犯人哪个不是亡命之徒,哪个身上没几件命案?哪个又能被赎罪? 当机会摆在面前时,谁还管什么王法?! 第一间牢门大开后,更多的牢门纷纷开了。 狱卒们扑向这些犯人,犯人们大叫着与他们打。 李信蹲在高处的一座灯台上,看到两个死士被夹在无数人间,看到整座诏狱被他闹得无比混乱。乱成了一锅粥,乱得人人惶恐。在有人用惊惧的眼神看向他时,李信哈哈大笑。 他被关起来,内敛久了。 陡然站起来,陡然胡作非为,陡然气势一放,那种无法无天、那种铮铮反骨,都让人望之生畏! 还会更乱、更吵……总之是犯了罪,总之是死局,不妨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呢? 两个死士在与李信对视时,忽然生了一身寒气。他们看着对方子夜般发亮的眼睛,少年郎骨子里那种疯狂与无畏,那种敢想敢做的风格,让每个守规矩的人格格不入,格格不入,又很惧怕。怕对方不走寻常路,怕对方拼死一搏,给所有人来个屠宰场。 而眼下,诏狱就有往这个方向发展的倾向…… 当诏狱乱成一片、众狱卒无法应付眼前境况,去寻找长官时,月明星稀的天幕下,骑马行往诏狱的女郎已经越来越近。转个弯,眼看再过一条巷子就可以到诏狱了,闻蝉心中雀跃,面上露出期待的神情。 听到身后哒哒马蹄声。 她心里疑惑这样晚了怎么还有人走夜路? 她御马给身后人让路,想让后面的人先行。从后过来的人马却迟迟没有越过她,闻蝉奇怪地抬头去看,看到一张熟悉的中年郎君的面孔。她磕绊了一下,露出乖巧的笑,“姑父!” 李怀安坐在马上,看着这个侄女。 侄女马前跟着护卫,想来安全没什么问题。闻蝉也看着姑父,李怀安和她这种偷偷摸摸跑出来的行为不一样,人家是光明正大地出行——骑着马,身后卫士仆从们跟随,规模看起来不小,灯火曲折地在身后蜿蜒。 闻蝉微笑:“姑父,真巧啊。” 李怀安淡淡道:“小蝉是去诏狱吗?” 闻蝉想了想,还是坚定地点了头。 李怀安刚才都没表情,这会儿却笑了,意味深长,“是啊,真巧。我也要去诏狱……既然如此,便同行吧。” 闻蝉:“……” 那个“真巧”被李郡守说得意有所指,闻蝉脸飞快地红了,觉得姑父看出了自己的醉翁之意。然姑父悠悠然然地策马行过她,不多提她那点儿小心思,闻蝉就当做不知道。闻蝉厚着脸皮,跟上姑父的队列。 再过一条街,身后听到了马声。 这次不是马了。 众人回头,看到马车停在巷口,青年郎君飒飒然,从车中出来。看到他们,郎君拱手,“李郡守、舞阳翁主……也是要去诏狱吗?真是巧。” 闻蝉死鱼眼:“……” 在姑父翘唇回应“真巧”的时候,她瞪了那个郎君一眼。多日未见江三郎,江照白刚露面,就是去诏狱。江三郎肯定是为她二表哥去的……闻蝉在心里算了算,扒拉来扒拉去,觉得二表哥今晚真忙,又得见姑父,又得见江三郎,后面还有个她。 她不高兴地撇嘴:这也太不巧了。 三方同行,已到了诏狱近前,看到前方无数灯火徘徊。卫士们守在门外,严正以待,像是出了大事一般。众人微惊,急急往前去。而诏狱外指挥的廷尉满头大汗,就怕还没有调来人,李二郎就带领犯人们越了狱,他的人头,明天就保不住了。 这时候,他心里骂了那两个给钱通融的死士不知道多少遍! 如果不是他们,李二郎怎么可能从牢里出来?!还振臂一呼,万人响应?!这么个活菩萨,那帮该死的狱卒们是怎么得出“李二郎沉默寡言,并不危险”的结论的? 一听狱卒报说李郡守来了,该廷尉几乎是痛哭流涕地滚过去,抱着李郡守的大腿就开始嚎:“求府君救命!” 再看到后面风度翩翩的江三郎,眼睛更亮,“求江三郎救命!” 闻蝉:“……” 求姑父救命,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