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只好跟他们说了自己要回长安之事。 众郎君们又莫名其妙,又心中激荡,目送翁主上了车,暗想道:谁说翁主高傲来着?大家彼此都不熟,叫一声“表哥”,实际关系还不知道得拐多少道弯。就这样,翁主要回家,还不辞辛劳地过来跟他们告别…… 舞阳翁主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小娘子。 这位天底下最善良的小娘子,正为一会儿见到李信后该怎么说,心中忐忑不安着。她心里有些乱,有些不舍,又知道自己必须走。而说是不舍,又如她二姊说的,她根本没理由一直留在会稽。 她可以厚着脸皮留下,但她为什么原因留下呢? 她找不到这个理由。 所以她必须走。 可是她又知道李信肯定不会认同她。 闻蝉沮丧地低着头:说不定她跟二表哥告别,二表哥一声冷笑,转头就走了…… 李信是在城南的城门口安排布施之事。不光是施食,还在给流民们分发衣物等必用品。郡中的医工们也都被请来这里候着,挨个为这些流民检查。以防有人进了郡城后,把奇怪的病也带入了会稽。会稽非但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还为此害了一城居民。 雪灾救济之事已经安排了好几日,到这会儿,基本已经没什么乱了。 李信正与曹长史等人站在城门边,看小吏们查这些进出的人有无路引。此时因战乱等种种原因,人口流动很大,想从中借机生事的人很多,不可不防。曹长史就亲自站这边,看官吏们查路引,随口跟身边跟着的李二郎解说几句。而那些没有路引的,则被小吏们领到另一边去,问清楚了详细身份后,则会被三教九流的人引走吸收。 李信正跟着曹长史说,“关城门时间,只留最后一刻钟。今日再进不了城的,就等明天再说吧。” 曹长史愣了一下,看他,“这么铁面无私?我还以为你同情这些人,会催着我们把关城门的时间延长。”城门基本是日落而关,最近为了这些流民,已经破例了很多。昨日李三郎跟曹长史过来学习,就建议关城门时间再晚一点。小郎君的同情心让曹长史很感动,但暗地里还是翻了好几个白眼。 李信说,“郡有郡法,官吏也是人,也需要休息。有话怎么说来着,砍柴不误什么工来着。” 曹长史无语地看这个白丁一眼,“……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李信笑得露出白牙,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知道知道。” 他们正这边说着话,李信耳尖一动,听到后方施斋那里动静很大。他转头去看时,已经有小吏满头大汗地过来求指教了,“长史、二郎!舞阳翁主过来了,她说这些流民可怜,她非要亲自施粥……那边流民全都乱了,扑过去了!她再在这里待下去,累死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人啊……” 而谁敢累死舞阳翁主呢? 舞阳翁主! 又一个娇生惯养的主子来了…… 曹长史觉得眼前一黑,未来暗无天日:他这两天真是受够李家这些出身好的郎君娘子了……各种添乱,还不如不来呢…… 李信挑下眉,“长史,我去看看……” “快去快去!”曹长史巴不得有人能把这些祖宗们劝回去。这一个个锦衣玉食的少年们,又没有李信的本事,又要乱好心一把,到头来惹上麻烦,还得官寺去收拾。而当初李郡守不想接收这些流民,不正是怕不好管么…… 李信过去看的时候,闻蝉正和青竹等几个侍女,站在一锅熬好的稀粥前,笑盈盈地亲自上手,舀粥给流民们。闻蝉扮着亲民模样,实际上也有点被涌过来的流民吓着。她胆子本来就有点小,看到这么多人围着她,如果不是有青竹等侍女、还有护卫们给她撑面子,她早就掉头就跑了。 一边惊恐,一边同情着,肩膀忽然被人从后敲了两下。 在这么乱糟糟的时候,谁碰她一下,闻蝉都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肩膀被敲,闻蝉猛然回头,惊弓之势还未形成,便先看到了一脸痞痞笑意的李信。他笑起来还是那么不讲究,那么想要使坏的风格,但寒冬中,陌生人围着,乍一看到他,闻蝉便如看到阳光一般激荡满怀。 甚至所有委屈爆发,她喃喃喊一声“二表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之前还觉得自己可勇敢了,李信一来,闻蝉就变成了娇滴滴需要哄着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