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绕开。 一片尘埃飞絮撒向她睫毛。闻蝉眼皮一跳,再往旁边躲开。 又往前方走了一步。 一颗石子,从上方砸下来,砸在了闻蝉的头发上。侍女们忙护住翁主,帮翁主整理仪容。 闻蝉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 一把鸟屎从天而降。 而有了警惕性的仆从们上前,解救翁主于危难之中。众人的关心询问声,甚至影响到了那边的朗朗读书声。又不少人回头来看,伴随窃窃私语;而这一次,江三郎再次抬头,看了闻蝉一眼。 闻蝉:“……” 她已经不知道俏郎君总抬眼看她称不称得上是惊喜,因为她顺着事故发生的方向,抬头去望,她看到了坐在榕树上的少年小郎君。那少年坐姿桀骜的,不用细看就让人虎躯一震!少年脸上没多余的表情,眉眼在烈烈炎日下已经彻底晕成了一团看不清,但他手里团着的一个黄草鸟巢,却让人看得十分清晰。 闻蝉抬起头,看到少年郎抓着手里那把鸟窝,上下掂量着,并用阴森森的眼神看着她。闻蝉怀疑她再往前一步,他就能当头给她兜下来! 何愁何怨啊?! 闻蝉瞪着树上坐着的李信。 李信回她以阴冷嘲讽的嘴脸。 闻蝉:“……” 在她自己尚没有弄清楚自己感情的时候,李信就已经帮她弄清楚了。闻蝉在地上站着,皱着眉;李信坐着的大树,正在江三郎头顶。闻蝉看江三郎,余光总能瞥见头顶那位抱着手臂冷笑的少年;而她看少年,余光又能看到表情温淡地讲着学业的青年。 ……似乎流年依旧不利。 闻蝉心跳加速,琢磨着:现在掉头就走,还来得及吗? “这位娘子,您是否先要个蒲团坐下呢?”闻蝉正踟蹰着,江三郎身边的一个小厮,怕她打扰到旁边听课的人,过来安排她坐下了。 闻蝉只好先坐下,而因为头顶那道刺着她一样的目光,少女压力很大。闻蝉懵懂了一会儿,过了片刻,就回过味来了。闻蝉手抠着案面,咬着唇纠结想:李信之所以这么对她,大约是他看出来,她的目的,其实是江三郎? 闻蝉的目的,从来都只有江三郎一个人。 但是之前,李信从来不知道。 稍一想,闻蝉额上的冷汗便要冒下来了:一定是这样,李信必然看出来了。他那么一个人……他还喜欢她来着……世上每一个男子,看到喜欢的娘子对另一个男人上心,恐怕都会生气吧? 更何况是李信这种混蛋。对她好时真好,然挟持她时,那也是真的。 闻蝉放在案上的手发抖,心想:我该不会不光给自己惹了麻烦,还给江三郎惹了麻烦了吧?李信对我好,是因为他喜欢我,想央求我也喜欢他来着。但是他对江三郎…… 闻蝉往四方望去,寥寥数人,皆是前来听江照白传道解惑的普通人。而江三郎的仆从,就是几个小厮,还有一个在人中穿梭、给众人倒水的老妪。 再回想回想,江三郎曾任职廷尉,武功应该不错,然在他之前,却又没听说江家出过武官。也不知道江三郎就带三两个仆从的话,李信若与他发难,江三郎打不打得过? 而就在这种心思不属的情况下,闻蝉恍一抬头,发现树上坐着的那名少年,现在已经消失无踪了。她猛站起,往前跨一步,却又呆呆站了半天,心中涌上一丝慌乱之意。日头在天,空气燥冷,闻蝉站在风口,说不清这种感情到来的理由。她傻站半天,直到周围人不停看她,之前那名小厮又过来提醒了,闻蝉才坐下。 一堂课,想要从江照白这里学到些东西的百姓们认真听课。但闻蝉从头到尾在走神发呆。好不容易坚持到中场休憩,众人都三三两两地起来,闻蝉也一脸恍惚地起身,转过身,准备返身回去了。 她忧心忡忡,脑海里一直闪过李信那张脸。让她心虚得要命……深一脚浅一脚地转过身…… “翁主,留步。”身后传来一把温温凉凉的声音。 闻蝉讶然,转过身。她看到江照白宽袖长衫,木簪束发,眉目间并无笑意,清清淡淡地将竹简给身边小厮收好后,起身走向她。闻蝉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这曾经风华满京华的青年郎君站到她面前。她仰头看他高大的身形,颇诧异,“……你认得我?” 江照白眉目间神情清远,看她良久,拱手致意,并在她一脸微傻的吃惊中,笑了笑,“舞阳翁主,我怎会不认得?”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