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觉地感受到肩上的伤处撕扯着有些疼,终于反应过来是因为前晚淋了雨,又连着两晚没有换药,伤口感染发烧了。 这个时候,外面平白无故起了一阵喧闹,锦笙蹙眉,以为是自己晕得耳鸣了,因为她隐约间,好像听到了青崖的声音。 她并不觉得云书会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太子爷,反应了须臾,想通了自己露出的端倪。他那么聪明,倒也好猜。 见,或是不见?没有非要憋着不见的理由,但又确实不想看见,锦笙揉着太阳穴,一时间心神俱疲。 见一见,说清楚?说不清楚的,他们之间便是,不见面才是最清楚的,一旦见了面,阿笙就成了卿卿软软、成了娇娇窈窈,被太子爷迷得神魂颠倒。可现在的她不能被太子爷迷得神魂颠倒。因为,他已经定亲了。 那小二也是个机灵的,看出她神色为难,想着她这一连两日都像是在躲着什么人,兴许外面的就是她要躲的那人找上门来了。 小公子出手大方,这两日他就帮忙跑了两次腿便得了十两银子,这在普通人家够吃上个几年了,如今他倒也乐意帮个小忙,思及此,他拍了拍锦笙的胳膊,“小公子若是想躲,我可以把衣帽借给你。” 锦笙怔然看了他一眼,心底不禁想到,既然上天都帮她做了选择,那便不见罢。 身着黑衣劲装的青崖在一群阻拦他随意乱闯乱看的小二之间穿梭着,他得了太子爷的令,从三楼以上的雅间找起,任何一间都不能放过,房间内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看错眼。 却忽略了身旁阻拦他的这一群小二。 锦笙混在一群小二的最末尾,趁着青崖上楼的时候转身往楼下亦走亦跑,走到二楼,唯恐太子爷坐在正门大堂里等她,她特意拐去了后门,要出门的时候,脚步又顿了下来。 被太子爷套路过多次的她留了心眼,让小二先去后门看了看,果然……太子爷就坐在后门的茶室中,静静喝茶等着。 听到小二传回的消息,锦笙嗟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这声叹息是在庆幸,还是因为心神疲惫,她不再深想,抬腿往正门走去。 回到天枢阁的时候,云书才开始收拾她的房间,但那些她让清理的物什,已经被扔得干干净净。 灰尘漂浮在空中,被阳光照出来,落在人眼里,无所遁形。就好像她此时站在房中,情绪心境都被人一览无遗般,怎么也遮挡不住。 整齐的被褥枕面,崭新的墨宝茶具,空荡的房间衬得她此时寂寥无比。昨夜声色犬马,回忆起来也像是一场大梦,纸醉金迷是别人的,光怪陆离也是别人的,欢颜笑语是别人的,孑然一身才是自己的。 为什么明明她该是人人艳羡的太子妃,明明她该是和太子爷在一起,明明是她先来的,明明她该是被安秉容在手心里捧着长大,为什么都是别人的? 她做不了相府无忧无虑的千金,做不成亲生母亲的掌上明珠,做不好这天枢阁主,做不到义父那样叱咤风云也罢了,却也再做不成他的义女。 做不成太子爷堂堂正正的心上人。 可他说她不是姘头的…… 自他定亲,接连两日收住了没有迸发的情绪,忽然就有些压抑不住。锦笙的眼眶泛起红,脑袋越发地昏沉,盯着空中一点看出了神。 目光所落之处,是一粒随着风和光飘起的轻细灰尘,慢悠悠地,飞得很高,再也落不下来,像她的心那样,抵住了喉头。 云书见她神色不太对劲,赶忙停下手中收拾的动作走过去,走近才发现她双颊连着眼眶都是猩红的,用手背探了下她的额,顿时惊慌道,“怎的烧成这样?!……阿笙?” 云书的声音是轻细温柔的,锦笙听着像是回到小时候,不肯吃药的时候。没有忍住那溢满眼眶的泪珠,落了一颗下来。 “……阿笙?”云书一怔,伸手给她拂去,又不禁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灼热,她蹙眉,将锦笙拉到床边,强迫着眼中已空洞无神的她躺下来,“你等着我,我叫人打冷水来。” 锦笙望着床帐顶上那被太子爷赞过雅致的花纹,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尾落了下来,她有意识地拉住了云书的手,委屈别扭地低声道,“……我不要像小时候那样,没有家人陪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