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悠和钱惠文只晓得明仁酒店的事情了了,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这样担惊受怕。 她笑说,“老板操心的事情和员工能一样吗?我要掌握的是公司发展的方向,方向懂不懂?” 钱惠文不懂,毕竟她只负责后勤财务和杂务而已,感叹道,“要是什么时候再来一桩叶岚那样的生意,咱们今年就基本上能回本了。” 苏小鼎几乎要哭了,谁不想来的? 不过,纵然是忙生意,老头子还是要回家看的。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记事本,已经快个把月没回家了,赶紧去超市买了点茶叶和好酒,拎着回去。 苏家在平城南郊,原本是个小镇,后城市发展被纳入城区。公交地铁直达,交通很方便。虽然好几轮拆迁,老房子差不多都没了,但老邻居们还在。 苏建忠现住一个拆迁小区的一层,附带了五六十平方的花园。他的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慢悠悠去菜市场把一天的菜买齐整。回家的路上吃一碗清汤面,或者米线,或者豆汤饭做早餐。上午跟老朋友下象棋,中午弄一两个菜吃。午间小睡一个小时,下午出门喝茶,或者去周围逛逛。 苏小鼎到家的时候,老头子没在。 左边的邻居大妈道,“去街口那个榕树下看看,你爸这几天在那边和人下围棋。” “怎么又改围棋了?”她不明白,“不是象棋吗?” “不知道。”大妈挺有兴趣的,“小鼎啊,你公司咋样?听说接大生意了?” 苏小鼎勉强笑笑,“还行吧,就够养活我自己。” 大妈有些神神秘秘道,“你姐下周天三十,办大生日,请帖发了一圈。你去不去?” “哎呀,你肯定是不去的。”没等苏小鼎回答,大妈马上又接口,“你叔真是不行,当年把你爸坑惨了。” 苏小鼎觉得有些好玩,大妈们日子过得无聊,几十年的八卦早就讲完了,极缺新鲜的刺激。她们有敏锐的嗅觉,一旦哪儿有点不对劲的味道,马上能发现;如果事情还没苗头,那就主动去戳一戳,保准能打探出点什么来。 苏家近十年发生的事情,对她们而言是谈资,她用膝盖头想想也晓得。妈妈的病和死亡,爸爸的没落,她孤孤单单外面挣生活,都会被翻来覆去讲许多遍。包括她小叔苏建民,堂姐苏小蘸,还有堂姐夫楚朝阳,就算成了大酒楼的老板,开宝马住别墅,也免不了这样的事——即使这些阿姨,在苏小蘸的三十大宴上是座上宾。 她真挺理解她们的心情,也没什么值得生气的。毕竟,在八卦里他们父女两人是被同情的对象,而另外那个苏家千夫所指。 苏小鼎开家门,屋子里保持得很干净。杂物架应是刚打理过,一点灰尘也没有,茶叶罐子和各种白酒摆得整整齐齐。餐厅的桌子上还扣了两样没吃完的菜,冰箱里囤着老头子自己包的包子和水饺。阳台上新洗的衣服在飘香,花园里小葱蒜苗长势喜人。 她看了一圈,又在阳台上找到一个新的榨菜罐子和酒酿罐子。吞了吞口水,回城的时候得分一半走。 苏小鼎把自己带回家的东西放好,出门去找老头子。旧街坊看了她,都着打招呼,还帮忙指路。 一个老太太走上来说,“小鼎啊,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个事问你,你千万别多心。” 她忙说,“奶奶你讲,我不多想。” “你爸呀,一个人过日子也蛮辛苦的。你有没有意思给他找个老伴?两人好歹也能说说话呀。” 找老伴? 这话题五年前就出现在他们家的饭桌上,但提一回被老头子打回来一回。 “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再弄个人来我心烦。你妈病了四五年,我就伺候了四五年,轻松轻松不行啊?”老头子吼得满面通红,“你是不是见不惯老爹过好日子?” 苏小鼎知道,老头子是不好意思说想她妈了。 她道,“我要去外面挣大钱,照顾不到你。找个阿姨一起生活,人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少来。”他拒绝道,“做饭有我好吃吗?干活有我麻利吗?指不定还管我的钱,管我的房子,管我不能喝酒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