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暂时没动。 温热的呼吸拂在耳侧,让他恍然想起了十年前的时候。 十年前师父去世,他故意装疯,师兄怕他晚上会乱跑,每晚都是像这样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细语哄着他入睡。那时他拖着一身的血海深仇无处可诉,前路坎坷而迷惘,身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至亲之人。 族人、恩师和这十年中帮过忙的朋友,一个又一个,他已见过太多的死亡,经历过太多的分离和苦痛,这一路走得如履薄冰,走得如临深渊,唯一的慰藉就是这个人还活着。 我只有你了,他想。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虽然多了一批手下和朋友,但心底最深处的人依然就这么一个,若这个人再在他面前倒下去,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彻底疯了。 叶右不由得向师兄靠了靠。 他求的不多,只要这个人能活着就好,哪怕师兄恨他,他都无所谓。 闻人恒收紧手臂抱好他,静静躺了一会儿,说道:“以前我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不肯说,这一次你把失忆的自己交给我,我很高兴,原以为你终于肯说了。” 叶右隐约觉得师兄要走柔情的路子,暗道一声师兄今晚果然不会就此罢手。 闻人恒道:“你既然不愿说,那我不逼你,看着便是。” 叶右顿时怀疑。 “我说的是真的,”闻人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说得极其认真,“我就在旁边看着,你胜了,我为你高兴,你败了,我生死相随。” 叶右骤然僵住:“你……” 闻人恒没错过他这细微的表情,捏起他的下巴,步步紧逼:“再给我一句实话,你这般瞒我,是不是当年那事还在怨我?” 叶右想也不想道:“没有,我……” “真不怨我?”闻人恒翻身压住他,解开他的衣带,直接把手探了进去。 叶右被那句“生死相随”砸得整个胸腔都在发疼,等到找回神志,他的衣服已经被完全被扒开了。闻人恒垂眼打量他,又往前探了探。叶右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声警告:“闻人恒。” “想推开我?那你得多使点劲,”闻人恒道,“还是说你想重复十年前的事?也行,你等我上完了你,再说一句恶心给我听听,当年你就是因为这个走的,现在还可以继续用。” 叶右这次连脸色都变了。 他活到现在,有三件事让他痛不欲生。 一是家族被灭,二是恩师被杀,第三就是装疯时看出师兄喜欢自己,找机会灌醉师兄引诱对方,等发生完关系再装作遭受打击变得“清醒”过来,并给了师兄一句恶心,师兄当时的神色他至今都记得。 闻人恒盯着他眼中一瞬间闪过的痛楚,没有再进一步,叹了一口气,放轻声音:“当年你前脚刚走,师伯就来了,我记得曾经对你说过师伯会来的事,你是算准了日子对么,你那时什么都不肯对我说,是不想让我涉险?” 叶右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闻人恒道:“现在你是不是还想和我打一场,再离我而去独自回少林?反正那群白道都知道你晓公子的名号了,葛帮主也有招你的意思,你去投奔他一样可以推动局面,这个局若弄到最坏的结果,你是不是也给我想好了退路?少安排这个,我不稀罕。” 叶右闭上了眼。 “我说过会在旁边看着这个局,无论怎样都陪着你,睡吧。”闻人恒终于放开他,沉默地为他拢好衣服,盖了盖被子,翻身下床。 叶右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闻人恒回头看他,几乎要闭住呼吸。 叶右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师兄,我不叫阿晓,我甚至不叫叶右。二十年前,因一本《追成散》被灭的三家当中,其中一个就是我家。”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