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老人浑浊的眼睁大,像是要站不住,用满是皱纹的手扶住旁边的树,动动干裂的嘴唇,半天才哑声道,“我家阿胜他……从小就比别人聪明,可惜总是不往好地方使,年纪轻轻就说要去闯荡江湖,后来听人说他闯祸被关了,怕气着我们没敢告诉家里。我们是生气,可无论他做了什么,孩子都是父母身上的肉,连着血,断不了。” 她的喉咙里蔓延开一声哽咽:“我和他爹怕他在牢里吃苦,赶来看他,每次来,当差的都说他没脸见我们。一年又一年,他爹熬不住先走了,我给他送消息,他也没肯见我,一个月前他的刑满了,我来接他,当差的说他早就走了,我想着他总该要看看我这个当娘的……但至今也没见他回家,直到听说这边出事,我想着他是不是其实没走,要留下干坏事,便来劝劝他……” 她茫然地看着这些人,浑浊的双眼里似是闪着混杂泪水的希冀,轻声问:“他还在么?” ——他还在么? 众人默然。 十五年,该走的,被永远留下了。不该走的,被草席一卷抬出来,埋进了混着白骨的泥土里,现在连是谁都分不清。 晚间秋风乍起,簌簌地落了一地的树叶。 数息后,一声凄绝的哭喊划破苍穹。 大抵是这些年已有了预感,抑或数不清的不安决了堤,老妇人瘫坐在地上,望着那累累白骨,绝望而悲恸地哭出了声。 “阿弥陀佛。” 少林方丈盘腿一坐,双手合十,诵经超度,接着越来越多的少林弟子加入进去,袅袅梵音很快拧成一股,在阴冷的林间飘荡了开来。 叶右微微后仰靠着树,望着暗下来的天色。 闻人恒道:“在想什么?” 叶右道:“在想他们能不能听见。” 闻人恒道:“若还在,肯定能听见,若早就被鬼差抓走了,估计听不见。” 叶右点头。 少林的慈元方丈念完最后一句经文,站起身,与玄阳掌门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少林与武当的百年清誉绝不能就这么毁了。 不管白子是谁,这事他们一定要管到底。 信上除了地图,还写着最好核对一下白骨的数量、犯人薄和逃跑的人数,兴许会有意外发现。二人安排好这里的事,便准备折回去亲自核对,见众人都很关注,干脆当着他们的面对了起来。 这个过程和真道长苏醒了,玄阳掌门便把事情一停,吩咐弟子将人拉出来。 和真道长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些白骨,立刻打了一个寒颤,接着看向掌门,见他一副想弄死自己的样子,又打了个寒颤。 玄阳掌门道:“菩提牢的事,这封信上都提到了,我们该知道的终会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你若还不说,便永远都别说了。” 和真道长所有的侥幸彻底崩塌,艰难道:“……我若说了,掌门可会饶我一命?” 玄阳掌门眼中厉色一闪,再也忍不住,一把抽出剑抵上了他的喉咙,害死了这么多人,他竟还有脸求他们给他一条活路! 和真道长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和真道长认命,细细说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倒也不全是假的,确实有一个神医能制出令人武功大涨的药,而他总觉得当初是武功比师兄弱,才没有坐上掌门之位,所以一时没忍住贪念,便开始与他们狼狈为奸。 那些犯人被关进来后,他们都会问一句可否有亲朋好友,说辞是方便日后对方探监,他们也好做记录,实则是想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找他。 若有,他们便会安排在靠前的牢房,且不会动他,若没有,便会安排在靠后的地方,然后就拿他试药了。此外若被罚的年头长,他们也会考虑用来试药。 周围的人陷入沉默,皆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