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过去了还不让请大夫,其实不就是让封少奶奶死了吗?”一则钱夫人是县令夫人,大家面上还是要听她的,二则今天来的人皆是正房夫人,早知道封家事,本就同情封少奶奶,现在也都一面倒地劝封太太,“封少奶奶要是就这么死了,你们家可怎么对亲家交待?请大夫还是要请的。” 正闹着,钱县令先到了,原来他亦在园子里看戏,相隔没有多远。一路早听了几句,现在就向封少爷——也就是如今虎台县的封典史道:“本县再此,谁敢拦着请大夫给封少奶奶看病,就治他个‘枉顾人命’之罪!” 封太太有些糊涂,可是封少爷毕竟清醒,他可是有秀才功名的人,也算得上虎台县里少年俊才,原本一直在家读书,只是因为封家为儿子谋到了典史之职才放弃了科举,因此深知钱县令此话的厉害,跟在一旁立即喝道:“快将少奶奶抬到屋里,赶紧请大夫!” 偏这时封老太太也柱着棍子也来了,她的年纪就更大了,也就更糊涂了,满口只道:“谁敢治我孙子,我就跟他拼命!” 钱夫人此时就冷冷地一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别人不好说什么,宁婉可是要帮封少奶奶的,就接着道:“可怜封少奶奶一向在我们面前说婆婆待她极好的,原来竟是如此…” 钱夫人得了宁婉援助,更加有精神,她原就是爱教训人的,“封少奶奶尊重,你们家倒是越发过份!只说如今的事,从小教孩子不尊重嫡母,女子将来能孝敬婆母吗?男子能尊重妻室吗?我们家的孩子,我从小就教他们道理……” 其实钱县令和钱夫人最大的问题也是没有将孩子教好,但是他们的问题是溺爱孩子,又与封家不同,且此时谁又能与她争论此事呢?只得听她自《孝经》讲起说了一大堆,毕竟她是读过书的,许多话就说得很深,多半的人都听不大懂。 乱哄哄的时候,忽听人传话说大夫到了,大家就借着去看封少奶奶都向内室过去,躲开了钱夫人。钱夫人也拉了宁婉,“我们一起去瞧瞧!” 大夫诊了脉,说了几句什么“内郁湿毒,外感风寒”,开了一付药叫急急煎了给封少奶奶灌了,封少奶奶才悠悠转醒,赶紧挣扎着起来向两重婆婆说:“都是我,就不应该管教孩子们,也不至于出了这么多的事。明天我就去庵里修行,再不管封家家事了。” 封老太太虽然老糊涂了,但也知道正经孙媳妇出家不是好事儿,因此就说:“修行什么,你只不管家里的事就行了,大家安静过日子不就好了。” 倒是封太太早明白过来了,“你是孩子们的母亲,你管他们自然是对的?这两个孩子是没教好,你这现在病了,我把孩子带过去管着。” 宁婉就赶紧嗤笑了一声,钱夫人就立即也冷笑着接口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不想嫡母管教孩子吗!” 在外间陪着县令的封典史就隔着门说:“娘,你年纪也大了,时常有个三灾两痛的,孩子还是交给他们的母亲养着吧,就连家事也一并交给少奶奶,你只管享清福就是了。” 如果封太太能管好家和孙辈们,封家如何能出今天的大丑?封典史就是为了他的典史之职也要当众把家里过去的错事纠正过来。 果然钱县令就说:“封典史,可见你书并没有读好,总不能真正明白圣贤之言,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正应为我辈恪守,切记切记!” 先前赵家做典史时,赵国藩那样不成材也没有被县令大人当着众人面前教训,封家这一次可真是丢把脸丢光了,就连M.COOJX.COm